们张开的嘴中露出腐烂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低吼,脚步虽僵硬却异常迅猛,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尸臭。
阿木惊恐喊道:“师父,我们死定了!”
我脸色一沉,做好了拼死的准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下二层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铜铃声,铃声悠扬而诡异,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又像是近在耳边。
七盏幽绿的灯笼缓缓穿透墙壁浮现,灯笼用竹篾编成,蒙着一层泛黄的油纸,里面燃烧的火焰跳动着幽绿光芒,散发出湘西赶尸人特有的辰砂味。
那味道浓烈而刺鼻,像是朱砂混着尸油的怪味,竟将停尸间的尸臭冲散了几分。灯笼漂浮在半空,摇曳不定,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缓步走出,领头的老者身披蓑衣,佝偻着背,手持一柄摄魂铃。
铃铛通体乌黑,铃身上刻满细密的符文,随着他踏着阴八卦步,每迈出一步,铃铛便发出一声脆响,音波扩散开来,震得空气微微扭曲。
每响一声,便有一具行尸的天灵盖炸裂开来,脑浆混着黑血喷溅而出,溅在墙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这些行尸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击中,四肢抽搐着倒地,转眼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淌满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臭。
老者走到陈雨婷面前站定,此时尸群已全部倒下,化作黑水在地上流淌,地面被腐蚀出一片片坑洼。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右脸上一道蜈蚣状的疤痕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疤痕边缘泛着暗红,像是被什么利器生生撕开又愈合的痕迹。
我心头一震,低声脱口而出:“吴老瘸子?”
我早就听说过这个人,传说他曾以一己之力镇压尸潮,名震湘西赶尸一脉。
他没理我,枯瘦的手指突然伸向陈雨婷旋转的傩眼。
他的手指精准地刺入眼眶,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筋肉撕裂声,鲜血混着粘稠的黑液喷溅而出,溅在他蓑衣上,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手腕一抖,竟从尸体颅内扯出半截血淋淋的青铜傩面。
那傩面只有半张,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掰断,表面布满暗绿色的铜锈,内侧刻满蝌蚪状的古文,笔画扭曲而繁复。
“三代血祭养傩面,陈家人好大的手笔。”
吴老瘸子冷哼一声,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
他将那半截傩面揣进蓑衣,转身时腰间露出一截漆黑的赶尸鞭,鞭身缠绕着细密的铜铃,铃铛上刻着镇尸符文,隐隐泛着幽光。
停尸间的空气依旧沉重,地上的黑水缓缓流动,墙上的腐蚀痕迹像是无数狰狞的面孔在无声咆哮。
我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手中的墨斗线依旧紧绷,掌心已被汗水浸得湿滑。
“小子,你有些不对劲!”
吴老瘸子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话音刚落,他的赶尸鞭如灵蛇般骤然出手,鞭身缠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能将骨头生生勒断,鞭梢的铜铃叮当作响,铃声清脆却透着森然寒意。
我下意识挣扎,手腕处却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
“别动。”他沙哑的嗓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丝冷意:“你身上有傩瘟的味道。”
他的目光扫过我,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像是看穿了什么。
我心头一震,低头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像腐肉混着湿土的味道。
阿木突然惊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师父!你的脖子!”
我猛地伸手摸向颈侧,指尖触到一片凹凸不平的皮肤,冰凉而黏腻。
那里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傩纹,纹路扭曲如虫,隐隐在皮肤下游动,仿佛活物般试图钻进血肉深处。
我心跳骤然加速,指尖微微颤抖。
吴老瘸子冷笑一声,赶尸鞭松开时,鞭梢在我手腕留下了一圈灼热的朱砂符印,红得刺眼,像是烙铁烫出的痕迹。
“小子,昨天晚上,你真以为自己置身事外了?”
“既已入局,想要逃离,已经太晚了。”
“记住,想活下去,今晚,和我一起去龙腾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