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如流递烟,吴三省自然而然接过。
两个成熟男人并排靠着墙吞云吐雾,好像在想很多事。
吴三省是真的在想,张海楼没有。
他只是觉得吴家真有意思。
吴三省问张海楼借了火,就让吴邪进屋。他说:“最后一个了,大侄子。”
“进去要好好听你爷爷讲。”
吴邪点头说好。
这一幕就像一些封建大宅院里,家主要死去时候给家里人分财产一样。
不同的是,吴家己经没有什么可分的了。
吴邪走进房间,第一眼便看见位置非常明显的吴老狗。然后才慢慢发现坐在角落里的张海桐。
那里摆着一张红木方几,两边放着玫瑰椅。玫瑰椅靠背和扶手的雕刻手艺非常繁复,用的是梅松竹纹。
玫瑰椅主要流行于宋朝,因为工艺精致构件细瘦,非常受文人欢迎。
这两把都是现代手工工艺制作,用料为紫檀木。是底下的伙计给吴老狗贺寿用的。吴老狗嫌弃这东西坐着不舒服,因此只是放在屋子里当摆设。
如今让张海桐坐着,倒是相得益彰。
极简与极繁撞在一处,总有别样的美感。
吴老狗面对吴邪,就纯粹多了。
他长久的望着站在门边的吴邪,看着他渐渐走近,站在身前。
他年轻、青涩,天真里却又带着狡黠。抛去那一点狡黠,这样的吴邪,是一个被现代教育打磨出来的、标准的青年。
他骨子里的那一点狡黠和聪慧,来自吴家祖传的手艺。
他只是没有涉足,并不是一窍不通。
然而,很快这一切都会变化。他的孩子和九门里其他的孩子一样,也会踏上这条道路。
只是晚了很久很久。
比霍秀秀,比解雨臣,晚了很久很久。
吴邪凑过去,喊:“爷爷?”
吴老狗应了一声,指着旁边的张海桐说:“叫桐爷。”
猝不及防来了个亲戚,吴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这是您哪里的兄弟?”
咱家还有不知名的亲戚呢?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没人告诉吴邪张海桐和张海楼姓什么。
吴邪听见年轻人笑了一声。
室内太安静,这一声格外突兀。
“没事,不叫也可以。我己经到了很难讲辈分的地步了。”年轻人摆手。
这一幕对于张海桐而言并不陌生。
仿佛回到从前,齐铁嘴哄着齐羽喊他桐叔。认脸是一项很重要的社会活动,是人脉资源的延续。
很难想象自己活了二十五年,突然有个年轻的亲戚冒出来。这人你第一次见,你的长辈却告诉你他是你的长辈。
怎么想,都很荒诞。
张海桐的宽容冲淡了室内凝重的氛围。吴老狗叹气,说:“你这小子,从小到大都滑。不想叫就算了。”
说完,他示意吴邪凑近,而后问:“小邪,告诉爷爷,你以后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