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有点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手还故意往后脑勺上按了按,龇牙咧嘴地装疼,“我这后脑勺还嗡嗡疼呢,寻思要点补偿怎么了?到你这儿倒成罪人了?合着就许他撞我,不许我讨个说法?”
“你小子就是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副中队长汪威瞪着路人,嗓门跟敲锣似的,“邹境一个外乡人,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全靠他撑着,房贷像座大山压得他直不起腰,每月工资刚够摸着低保线,你还好意思惦记着讹他?良心不会痛啊?”他说着往邹境肩上拍了拍,力道大得差点把人拍矮半截。*w.a,n_z\h?e,n¢g?s¨h-u/k′u\.!c′o?m~
路人一听这话,脸上的嬉皮笑脸“唰”地褪得一干二净,像被兜头泼了盆冰水,连耳根子都凉透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邹境总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作训服,袖口磨出的毛边卷成了圈,洗得发僵的布料都能当快板敲了,却总说“还能穿”;每次食堂做红烧肉,他筷子夹得最勤,却净往铝饭盒里扒拉,油星子溅到手上都不擦,只咧着嘴说“我家娃就馋这个,回回视频都喊着要吃肉”。
刚才那点想讹顿早餐的小心思,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地瘪了下去,转眼就化成了愧疚,堵得胸口发闷。他脸涨得跟刚从滚水里捞出来的虾子似的,红得能滴出血,赶紧几步窜到邹境跟前,腰弯得像根被风吹蔫的豆芽菜,脑袋点得跟装了弹簧似的:“邹嗲嗲!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才纯属开涮,跟你闹着玩呢!”
他手忙脚乱地在胸前摆着,掌心的汗蹭得制服皱巴巴的,活像个被老师抓包的捣蛋鬼:“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没溜儿的小年轻一般见识,就当我刚才放了个没味儿的屁,刮阵风就散了成不?”说罢还故意往邹境胳膊上靠了靠,那模样,又懊恼又讨好,眼角的褶子里还卡着点没褪尽的不好意思。
邹境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噗嗤”笑出声,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声音敞亮得能穿透墙壁:“小路,你这说的叫啥话!你那点小心思,中队谁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难道哥在你眼里是那种抠搜得跟铁公鸡似的人?”他眼里闪着暖光,拍了拍胸脯,“平时兄弟们没少帮衬我,改明儿我找个日子,做东请大伙儿搓一顿,就当谢礼了!”
路人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刚才那点愧疚早被馋虫叼走了。他挠着后脑勺嘿嘿直笑,口水差点流到下巴上:“那可太够意思了!到时候我指定放开了吃,邹嗲嗲你可得准备得丰盛点——最好来个红烧肘子,油光锃亮那种;再整个铁锅炖大鹅,汤汁泡米饭能吃三碗!我最近这肚子正空得能跑马呢!”他说得眉飞色舞,手还在肚子上画了个圈,活像只等着开饭的馋猫。
“你呀你!”邹境被他逗得直摇头,无奈地笑着,“就知道吃!放心吧,保证让你吃撑了扶着墙走!”
汪威在旁边“哼”了一声,嘴角却偷偷翘到了耳根:“听见没?到时候谁要是客气,就是不给邹境面子!特别是你小子,要是敢剩一粒米,看我不把你脑袋按进汤盆里!”一句话逗得大伙儿全笑了,候问室里的空气都跟着暖烘烘的,连铁笼里那蛮力男子的哼唧声,听着都不那么刺耳了。
路人们仨正聊得热乎,邹境刚眉飞色舞地说他老家腊鱼的做法,连汪威都听得直咂嘴,走廊里突然传来强哥哥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像块石头砸进热闹的水面:“小路,把那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带楼上来,做材料了。”尾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干脆,在走廊里荡出回音。
“得嘞!”路人脆生生应了一声,话音还没落地,人已经转身往铁笼走。他步子迈得轻快,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噔噔”响,鞋跟磕在笼门前的铁板上,发出“当”的一声。伸手“哗啦”一下拉开铁笼的插销,锈迹斑斑的铁门轴“吱呀”一声转开,带起股铁锈混着汗味的气息。
铁笼里的蛮力男子不知啥时候坐了起来,正耷拉着脑袋喘气,额前的乱发被汗水黏在脑门上,肩膀一抽一抽的。脚边的铁链子缠成一团乱麻,脚踝处的镣铐磨出了亮痕。路人探进半个身子,冲他扬了扬下巴,语气平淡得像在叫人吃饭:“朋友,起来吧,跟我走一趟。”
那男子慢慢抬起头,眼里还憋着股不服气的凶光,像头被打蔫了却没彻底服气的野兽。他喉咙里“哼”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却没敢再耍横——刚才那记结结实实的侧踹,显然让他记牢了厉害。路人也没催,就靠在笼门上等着,一只手搭在腰间的钥匙串上,金属钥匙碰撞着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像是在给他默默倒计时。
僵持了两秒,蛮力男子终于不情不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