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城水路通畅。
更要紧的是,原任通判上周刚因“老疾”请辞。
这缺额尚未录入正式文书,正是旁人眼中的“盲区”。
最最妙的是,常州的现任知府如今是卫辞的人。
有卫辞在,常州知府一定会极力照应程佑安,他以后的日子也会顺当的多。
他取过朱砂笔,在程佑安的名下画了道圈。
笔尖悬在“迁调”二字上时,忽听得门外传来进喜的声音:
“大人,都这么晚了,夫人派人来催了。”
进喜见卫辞迟迟没有散值,忍不住进来催促。
卫辞没抬头,自顾自写好调职文书,又修书一封让人给常州府知府送去。
做完这些事,总算了却了他一桩心事。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现在已经是深秋,尔雅与卫岳打算立刻启程。
在冬日河水结冰之前带着平平安安回乡。
来年二月平平安安要在徽州府章阳县参加县试。
廊下的梧桐叶落得只剩光秃秃的枝桠。^衫+叶·屋\ ·已?发-布¨罪′辛*璋*劫*
尔雅将最后一件浆洗好的蓝布襕衫叠进竹箧时,听见卫岳翻动地图的窸窣声。
他手指正沿着水路的走向滑动:
“必须要赶在立冬前赶到徽州,听说水路去年冻的就早,晚一日便多一分险。”
“实在不行就走陆路,不过颠簸了点,多费些时日。”
尔雅推开房门,冷风卷着残叶扑进来,卫岳立刻回身掩住她的肩。
“能走水路还是走水路舒坦,也带孩子们来看看路线吧。”
他将两张泛黄的纸铺开,上面用朱砂标着驿站与渡口,
“从京城到章阳县有一千五百里路,陆路走至少要五十日。
若是走水路,不耽误功夫也就一月左右。
咱们走快点,总能赶在封河前到家。”
平平安安从书房跑出来,怀里抱着刚抄完的《应试策》。
两个孩子穿着新絮的小夹袄,袖口磨得发亮却洗得雪白。
见了地图便凑上前,小手指点着"徽州府"三个字。
“先生说章阳县的考棚有九十间,”
平平仰起红彤彤的小脸,
“我们能占着靠窗的那间吗?”
卫岳闻言捏了捏他的后颈,没好气道:
“号房里哪来的窗户,看来等到了章阳县还要提前带你们去看看考棚。”
平平听到号房没窗户有些惊讶,没有窗户,那也太闷了吧。
安安不在乎号房有没有窗户,他询问尔雅:
"祖母,我们回到徽州府,元宵节还有花灯放吗?”
他最喜欢每年的元宵花灯了,可今年不在京城过年,也不知道老家的元宵节还有没有花灯。
卫岳弯腰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当然有,不仅能放花灯,还有花船呢,徽州的元宵节跟京中一样热闹。”
平平安安闻言立刻都高兴起来,卫岳见状却又从袖中摸出两张宣纸。
纸上是卫辞给两人制定的学习计划,这一路要走一个月。
两个孩子都要参加县试了,可不能不温书。
“这是你们的爹给你们安排的温书章程。
你们好好看着,按着这个章程读书,开春进考场才不至于手生。”
平平接过书卷,看到上面写着每日还要练字心中疑惑:
“祖父,坐船不晃吗?如果晃的话怎么练字?”
卫岳却道:
“晃也要练习,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个道理还要祖父教你们吗?”
起程那日天刚蒙蒙亮,车夫已将骡车赶到巷口。
暮秋朔风紧,榆叶落满阶。
尔雅立于廊下检点行囊,卫岳执烛来照。
虽然光行李就整理了两天时间,可两人还总担心会忘了什么。
平平安安年小不知愁,两人满心都是远行的兴奋。
卫辞与何琇莹在一旁送他们,尔雅想着卫岳待会还要去吏部上值。
要求他在家门口送一送就行了,不许送出城。
何琇莹眼眶微红,将两包油纸裹递与平平安安:
“这是你们爱吃的松子糖,路上可解乏。
还有娘给你们缝的护膝,记得日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