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它燃烧消耗的并非强大的混沌源流,而是体内那些淤积的、曾经对他造成致命阻塞和反噬的“凡俗污浊”!这污浊成了浊火唯一的、也是绝佳的薪柴!
焚世?不。是“焚浊”!
浊火焚浊,每一次细小的跳跃,都在无声地梳理、精炼着这具被凡尘污秽浸透的躯壳。那些黏附在血脉骨髓里的污秽杂质,被温和而不容抗拒地灼烧、化散,化为更纯粹、更凝练的一部分融入浊火本身。整个身体,第一次由内而外地感到一种沉重的“通透”。阻塞消减,力量在污浊中被一点点萃取回来,虽然微弱无比,却顺畅得令他心魂战栗。
这变化同样作用于外。林墨玉的目光缓缓扫过墙角那堆散落的黑石。无需再凝聚感知,无需推演。他的存在本身,其“浊态”的本质强度,已能穿透这些死石外壳。他能“看到”石壳深处那一缕缕沉寂的地髓残余气息,如同沉睡的星尘脉络。他甚至能隐隐感受到这些气息曾经在漫长岁月中承受的地脉挤压、水流侵蚀、万物变迁。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抬起那只依旧肮脏的手掌。指尖轻触那块曾与之产生奇异共鸣的死石。
噗!
微不可查的一声轻响。
厚重的石壳,没有如想象中坚硬地抗拒。它如同最风化的朽木,无声地塌陷下去,在他指尖按下的位置化为极其细密的粉末流散!仿佛它等待触碰已久。
石壳之下,并无璀璨光华。只有一点点细如发丝、质地如同融化松脂般半凝固的物质,粘附在核心。灰扑扑,毫无光彩,触感温热柔和。
这就是他需要的东西?那一缕封存的、驳杂的“地髓”精粹?
浊火在意识中跳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引力产生。那半凝固的松脂状精粹,自动分出了几丝细如烟缕、近乎无形的精气,飘飘忽忽,逆着他指尖的气脉毛孔,向上游走。
它并未像混沌掠夺那样带来狂暴的冲击。这缕沉滞温厚的气息顺着他体内被浊火精炼过的路径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如同温润细腻的泥浆缓缓填充、弥合着被反复冲刷拓宽后的内部空间。带来的不是能量爆发,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感”,如同血肉骨骼的密度被这股来自大地深处最基础灵根的力量缓慢加持、重构。
浊火微微明亮了一线。它安静地接纳着这份“根基”。
焚浊塑身,地髓为基。
阿土眼巴巴看着林墨玉指尖下的石块无声变成一堆灰粉,更看着那几丝微弱到几乎不可辨的灰色烟气钻进二哥的手指。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原始的焦灼。
当林墨玉再次探手,缓慢地伸向下一块同样死寂沉重的石头时——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啪!
林墨玉手背猛地一痛!
一颗核桃大小的硬泥巴坨子狠狠砸在上面,四散飞溅!溅起的泥点子打在他脸上,带着冰凉的湿气。
“二傻子!”阿土嘶哑着喉咙喊,人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佝偻着身体像只饥饿的小狼崽,浑浊的眼睛里全是疯狂的恨意,“又杵着不动装啥神仙!我饿!我要吃的!”他似乎把全部的虚弱病气都爆发在了这一声嘶吼上,吼完扶着泥墙剧烈地喘息,眼神却依旧死死钉在林墨玉身上,如同淬毒的矛。下一块泥巴已经抓在手里。
林墨玉的动作停住。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手背。
那坨硬泥块砸中的地方,皮开肉绽,混着泥点裂开一道猩红的口子。血顺着污浊的手背流下去,滴在下面冰冷的灰色石粉上,发出“嗤”的微响。痛感很清晰。
他的目光缓缓上移,越过流血的手背,投向暴怒的阿土。那个瘦小嶙峋的孩子,被破布勉强遮身,站在冰冷的灶台边,如同黑暗中一块满含怨毒的、会呼吸的污泥。
浊火在意识中跳了一下。
那滴落的血点蕴含的怒和怨,清晰而深刻地印入林墨玉此刻的感知。阿土浑浊瞳孔中那份刻骨的、源于饥饿和剥夺的怨毒,如同最浓烈的剧毒墨汁,笔直注入了林墨玉此刻的“浊火”之中!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对抗。浊火轻轻摇曳了一下,竟将这缕浓得化不开的凡俗怨毒……稳稳地承托、容纳!
墨玉,浊玉。墨为最污浊之色,玉蕴一丝先天清光。
怨毒入体瞬间,体内浊火骤然爆出前所未有的深重光芒。那不是光明,而是更粘稠、更厚重、仿佛吸纳了世间一切不甘和污秽的沉沦劫火!
轰!!!
林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