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
仿佛自己的意识被抽离,却没有痛感,只有一种冰凉的虚脱感。
光芒飞旋汇聚,最终全数投入卡尔维诺胸前的怀表之中。
怀表开始狂跳,指针来回摆动,似要脱轨,似要爆裂。
而卡尔维诺,只是静静站着。
他没有呻吟,没有颤抖,甚至没有皱眉。
只有他的影子,在天平下拉得越来越长,仿佛他的灵魂被世界亲手钉在了这一幕之上。
莉莉娅望着他,眼圈红了一瞬,却什么都没说。
她轻轻摘下自己的怀表,低头,像是在吻别什么。
“我们的命运……”她轻声说,声音如梦,“早就系在同一艘船上。哥哥。”
她将怀表置于天平之盘,手指轻轻一推,送入命运的秤砣之中。
天平震动。
剧烈、决绝、无法逆转的震动!
像是幻梦的领域终于感知到了什么真正的“抉择”,
整片空间在那一刻嗡然作响,空气仿佛凝成了水银般的厚度,连呼吸都被拉得极慢。
第五只荧光鱼缓缓浮出水面,身躯透明而优雅,如同黎明划破死寂的曙光,在虚空中一闪而过。
它游入光柱中心。
天平随之轰然一响,整片幻梦的世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掀起,又重重砸下!
咔——
天平定格。
倾斜,彻底倾斜!
卡尔维诺与莉莉娅那一侧,重重压下!
他们胜了。
天平下方,锁链哀鸣,剧场的四周开始崩塌,幻梦领域如溶解的冰雪逐层退去,留下一片渐次收缩的光。
而他们两人的身影,也在这光中被缓缓抹除。
不是死亡,不是沉眠,而是——离开。
他们在梦境终点处,走出了幻梦。
无人知晓他们将被送往何处,只知那光中有一道温柔的门正在开启,而他们,踏了进去。
海风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不再有低语,不再有诱惑,不再有规则。
只有那对兄妹并肩的剪影,被最后一丝梦的微光,温柔收起。
船员们站在原地,没有人出声。仿佛整个剧场在那一刻被冻结,连幻梦的余音也沉入了海底。
他们的目光,齐齐望向那空空荡荡的天平另一端。
那里,本应站着他们的船长与他的妹妹。
艾莉森的指尖微颤,眼圈泛红,她想要伸出手去拉住什么,可等她回过神来时,掌心只剩一片冷凉的空气。
她的唇动了几次,才勉强挤出声音:
“他们……真的选择了沉眠。”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一句迟来的告别。
伊恩垂下头,平日里嬉笑不羁的神情全然不在,眉宇间写满沉重。
他的声音轻微而低哑,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为了我们……他们赌上了一切。”
“为了我们所有人。”
他闭了闭眼,像是将某种压在心头许久的重量深埋回体内。
雷克斯站在原地,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眼角碎裂的镜片,低声呢喃:
“我听见风……在哭。”
“它说……船长,还没来得及说再见。”
那句低语,像是穿透灵魂的潮声,在每个人的耳中悄然荡开。
而巴洛克——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像一块沉默的礁石般站着,一动不动。他缓缓将那枚“不眠怀表”从手腕取下,
按回心口,用掌心紧紧压住,低头,闭眼,沉默得像在守灵。
没人敢打破这寂静。
因为他们都明白——
他们的船长,用自己的沉眠,换来了他们的归航。
不是因为他想赢,而是因为他不能让他们输。
不是因为他不怕死,而是因为他不允许有人代替他死。
那一刻,他们终于看清,卡尔维诺——
那位一直背负着一艘船、一个妹妹、数不尽亡者名字的男人,在最后,依旧扮演了两个身份:
一个是“船长”,为了船员撑到最后一刻。
一个是“兄长”,为妹妹,赌上自己全部的存在。
天平归于寂静,光芒收束,仪式终止。
第五条荧光鱼在虚空中静静飘落,如一颗滑入梦海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