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未来,甚至是某种极端状态下的变形。
可现在——
他们就真实地坐在眼前,活生生地,嘻笑怒骂,交谈推搡,像一群再普通不过的幸存者。
他忽然分不清眼前这一幕,究竟是现实,还是自己心底某种“理想中的他们”。
“怎么,出不来了?”赫尔曼走了过来,神情依旧吊儿郎当,把一片压缩能量饼啪地一下丢到他腿上,“都回来了,还不适应人类的温度?”
司命勾唇一笑,动作平静地将饼掰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递给身边的塞莉安。
“你刚才不是还说我陌生?”
“这会儿倒是靠得挺近啊。”
塞莉安一把接过,冷哼一声:“别多想,我只是累得懒得动手而已。”
“哦?”司命挑眉,眼角的笑意略带挑衅,“不是担心我?”
“我担心你?”她咬了一口干粮,含糊却干脆地说,“你比谁都难搞。”
“你一个人能顶疯子十三两个副本,卡牌领域里还能绕出个神性玩来,现在还跟两个诡语卡片谈哲学——”
“你要是真出事了,那得是天理塌了。”
“……可我以为你不信‘天理’。”
“我信你。”
这一句直白得毫无修饰,却像一柄锋利却温暖的短刃,直接刺进了司命胸口最柔软的地方。
四周顿时静了两秒。
火光还在跳,风声还在穿过断壁之间,但谁都没有说话。
塞莉安没再看他,低头继续啃着干粮。
司命轻轻吐气,声音低到只有她能听见:“……谢谢。”
“闭嘴,吃你的。”
不远处,林恩和藤宫澄正小声说着什么,脸上是难得的轻松神情。
穆思思和林婉清则已经开始涂涂画画,笑嘻嘻地完成了一张潦草又夸张的“司命速写”,贴在炉边,一本正经地宣称是“镇宅神像”。
庄夜歌坐在一根半倒的树桩上,指尖拨弄着那串魂铃,铃音低沉缥缈,仿佛在纪念什么,也像是在替无法归来的灵魂做一次温柔告别。
维拉没有加入喧闹。她站在一处较高的石堆上,双手交握,静静低语,为那些再也回不来的名字祈祷。
司命目光掠过她的身影,眼神里一瞬间浮现出某种明悟。
无论眼前多么宁静温暖,他们都清楚——这仅仅只是命运给予的一次短暂喘息。
风还会再起,疯子十三的低语迟早会再次响起。
而他们每一个人,注定都必须再度踏上征程。
但此刻,此地——
他们坐在光中。
彼此清晰、完整、鲜活。
这就已经足够。
太阳越升越高,光线穿透断楼碎瓦间的裂隙,洒落在一块残破的铁板上,映出一片暖白的微光。
那金属片被晨曦烘得微微发烫,宛若某种即将被点燃的预兆。
司命悄悄离开火堆边,穿过一片尚带露水的废墟,走到最外沿,静静坐下。
他身上没有带卡,也没有佩戴武器,仿佛一身空白,只剩下一颗刚刚从黑夜走出的心。
他仰头望着那染了微光的天空,闭了闭眼。
阳光落在他面上,掺着灰尘、焦铁与干涸血迹的味道,却意外地温柔。
他轻声自语:“你还在吗?”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像是从识海深处涌出的低鸣——
“我一直在。”
“伊洛斯提亚从未离场。只是你太多杂音,未必分得出哪一个……才是我。”
这声音恍若从水底传来,安静、柔和,却如钉子般一寸寸敲入意识深层。
司命轻笑:“你现在比千面者还话多。”
“主是命运,吾是虚妄。”
“至高者执笔,我只是祂笔下的一道谎言。”
“你现在同时坐在两位叙事之主之间,真的不嫌自己头疼?”
司命抬手揉揉太阳穴,长叹:“我是真的头疼。”
“那你为什么还在写?”伊洛斯提亚的声音低低响起,如影随形地追问。
司命没有立刻回答。
他低头望向掌心浮动着的卡牌——《空无回廊》。
金色的纹路如流水般在卡面流动,而他仍记得那一刻,规则三浮现时,自己亲手写下那句话——
「忘名者笔迹」
不是为了获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