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自己说,又像对窗外的风雨倾诉:
“可我没想到——是你。”
“梅黛丝,是你,把火丢进了平民的屋里。”
—
他静坐不动,久久沉默。
风穿过高塔窗楞,吹动桌边未盖的名录角页。
那是一份士兵家属登记名单。
他取出红笔,逐一勾勒,在十七个名字旁写下备注:
“夜课学员。军属。保护。”
字迹沉稳,力透纸背。
他明白,火灾来临时,若无法扑灭,就只能尽力——护住尚未被烧到的人。
哪怕,只是一纸名单。
哪怕,明日这名单也可能被从“系统”中抹除。
—
窗外,天空正处于黎明前最沉的那一刻。
如同刀锋入鞘之前的极黑。
塔楼之巅,一面灰蓝色的军旗在夜风中缓缓鼓动,未展、不裂,却坚定。
那是艾德尔写下的命令。
他不点火。伍4看书 勉废岳黩
他不扑火。
他——只挡火。
凌晨未至,晨星社的灯却依旧亮着。
雾都沉沉一夜未眠,梦灯在街角明灭如火种,一盏接一盏,
有人点亮,有人熄灭——也有人,把灯握在掌心,不知道该点,还是该藏。
而晨星社,是这个城市里最后还在“写字”的地方。
—
大门被轻轻叩响。
玛琳披着深灰斗篷,裹着宫内夜露与残花的气息。
她站在门外,微微喘息,像一盏行走了整座王宫才抵达此处的梦灯。
片刻后,门开了。
司命亲自来开的门。
他没有说话,只看了她一眼,淡淡如常,然后转身回了塔厅,脚步不疾不徐,
却仿佛默认了这一次“未经通报”的深夜来访,是一场他们都早已知晓的必然。
玛琳快步跟上,披风末端仍滴着露水,踏上楼梯时像踏在一页尚未写完的信纸上。
—
屋内灯未灭,桌面堆着未合的稿纸。
雷克斯坐在后厅,眉头微蹙,正校对着最后几页夜刊,而伊恩倚在窗边,指尖旋着一块风语方石,反射出窗外模糊的灯影。
他们都没有惊讶。
仿佛在玛琳推门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知晓她会来——像知晓黎明前的风一定会吹一样。
—
“圣火法案,议会已经通过了。”
玛琳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从王宫冷墙中带出的刺骨寒意。
她像一名刚从判决席下来的传教士,嗓音里藏着压抑许久的愤怒与未泯的信仰。
“贵族院全票通过。王室内议——也通过了。”
“附案也批了……巡查组、卡牌封锁权……命场巡控机制。”
她说得越来越轻,仿佛不是在通报,而是在替某种判决念出结尾。
司命坐在桌边,手指敲着命纹笔尖,目光越过她,看向窗外。
“什么时候生效?”他问,声音轻得像一滴墨落在水面。
“明晚午夜。”玛琳答,“但教会主庭已下发‘临前预警’,今晚就会动手。”
“他们会封你们的课室,收走命纹册,抓走主讲师。”
—
雷克斯“啪”地合上手中的稿纸,仿佛在为什么提前盖棺定论。
“那我们——”他说,声音平静,“刚好还剩下一天。”
玛琳猛地转向他,眼睛通红,像是火被风激怒之后的余焰:
“你们疯了吗?!”
“这不是一篇稿子的问题!”
“这不是引发民愤,是立法——是制裁、是追缉!”
“这是异端裁决,是火、是刑、是逐城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