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沉着一点稳固的真,像缥缈的云雾里落下了坚实的山影。
真界的“实相光”猛地一柔。第一缕真之力没有再顽固地固化一切,而是绕着“幻真斑”旋出个半真半假的环,环心是虚幻的流,环边是真实的凝,凝不斥幻之流,流不溃真之凝,相缠处漫出片既能载实相又能容幻相的域。
!假界的“幻相影”忽然一定。第一缕假之力没有再疯狂地消解一切,而是对着“真幻点”聚成个半假半真的结,结心是真实的凝,结边是虚幻的流,流不蚀真之凝,凝不割幻之流,相接处升起团既能纳幻相又能载实相的气。
奇妙的变化在真假道印里悄然发生。真侧的“实相光”不再试图勘破一切虚幻,而是循着幻相的轨迹起伏,光过处,幻影生出真实的轮廓,却不僵滞;假侧的“幻相影”不再抗拒一切真实,而是顺着实相的脉络流转,影落处,实光结出虚幻的籽,却不消散。那片扭曲的“真假雾”渐渐变得清明,化作半实半虚的“虚实气”,气里既有真实的凝,又有虚幻的流,像是被生生劈碎的幻真符,正一点点重新合一。
虚实翁伸手抚过重新合二为一的真假道印,先前的真与假已化作一枚半实半虚的轮,实处流转着真的定,虚处沉淀着假的变,轮转时,实里渗虚,便有了灵动之韵;虚里含实,便有了稳固之姿,竟生出“真中藏假方为真,假中含真方为假”的妙理。
“原来假是真的影,真是假的骨。”虚实翁取过轮边凝结的一颗半真半假的珠,珠体里真与假相互缠绕,真不僵,假不浮,“四万年了,真界总算敢认自己需要假的灵动,假界也总算敢认自己需要真的稳固——真中藏假才是真,假中含真才是假,本就是真与假相拥着,才成了道最玄妙的虚实肌理啊。”
吴仙望着轮中的真假相生,界心忽然发出贯通虚实的鸣响。他终于彻悟,道的虚实从不是非真即假的割裂:真幻相济是道的神采,实虚相随是道的气度,真假相生是道的灵韵,而虚实相衬,是道最玄妙的虚实肌理。就像此刻的真界,真中含假,便有了灵动之韵;假界,假中含真,便有了稳固之姿。
虚实翁递来一枚半真半假的玉牌,牌身一半是“实相光”凝成的白,一半是“幻相影”聚成的灰,两种色泽在牌心流转,时而实裹虚,时而虚含实——这是真假奇点的馈赠。吴仙接过时,玉牌化作一道清光融入界心,他周身的紫金光晕里,除了先前诸般力量,又添了真假的相生,仿佛既能握得住真实的凝,又能托得住虚幻的流。
“往先后奇点去吧。”虚实翁指向道之鸿蒙的本源深处,那里悬着一枚半先半后的道钟,“先后奇点里藏着道的时序之秘,先界说‘唯有先于万物才是道之先机’,用先之力推动一切后发;后界说‘唯有后于万物才是道之周全’,用后之力牵绊一切先行。那里的先与后,才是道最本源的时序肌理呢。”
吴仙望向那枚先后奇点,道钟的“先”半侧浮着快过流光的虚影,似永远在抢先一步;“后”半侧却凝着慢过磐石的实纹,像永远在滞后一分,像口被生生敲成两半的时序钟。界心在胸口跃动,时空、动静、虚实、阴阳、生死、有无、始终、清浊、明暗、盈亏、真假之力交织成更圆融的韵,距离道的终极圆满,已不过一步之遥。
“先后奇点……”他周身的紫金光晕里,融着道的十一种肌理,更添了几分先后相承的玄妙,“看来,连道最本源的时序肌理,都在等着被温柔地融成一体呢。”
真假奇点在身后缓缓转动,点里的真与假渐渐相生。真界的光纹里裹着假的流:“原来真里藏着假的灵。”假界的影痕里含着真的凝:“原来假里藏着真的骨。”两种存在融成圆,化作既实又虚的真假轮,像是为吴仙铺的时序道,既踩着先界的快,又踏着后界的慢。
而他的道,正沿着这时序道,向着先后相承的奇点,缓缓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