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嘅人》(粤语诗)
文\/树科
喺乜嘢时间
嘟做自己嘅,钟意
钟意堆沙、玩泥巴
钟意纸角、打波珠
钟意群架、讲义气
钟意靓妹、递纸条
钟意今晚去搬砖
钟意添朝蒸肠粉
钟意第日揸部车
钟意睇人嚟出粮
钟意见识,钟意谂嘢……
《树科诗笺》2025.3.11.粤北韶城沙湖畔
《市井烟火里的诗意栖居》
—— 论树科《开心嘅人》的语言狂欢与生命哲学
文\/阿蛋
一、方言诗学:粤语语言的解构与重构
在当代诗歌创作日益陷入同质化困境的语境下,树科的《开心嘅人》以粤语方言为载体,构建起独特的语言场域。~e/z\k!a/n.s`.!c?o?m+-g/g~d\b?o,o?k¨.!c!o*m\粤语作为古汉语的活化石,保留着大量中古音系特征,其九声六调的语音系统天然具备音乐性。诗人通过 “喺乜嘢时间”“嘟做自己嘅” 等口语化表达,将日常对话转化为诗歌语言,打破了书面语与口语的界限,这种语言实践暗合巴赫金 “狂欢化” 诗学理论 —— 在语言的狂欢中消解权威,释放被规范语言压抑的生命力。
粤语中的俚语与俗语承载着独特的文化记忆。“纸角”“打波珠” 等童年游戏的称谓,唤起岭南地区集体记忆;“搬砖”“蒸肠粉” 等市井意象,勾勒出底层劳动者的生活图景。这些方言词汇的运用,不仅是对地域文化的忠诚记录,更是对标准化普通话霸权的诗意反抗。正如诗人于坚所言:“方言是土地的口音”,树科通过粤语的诗性转化,使地域文化获得了文学表达的合法性。_4?3~k-a′n_s_h!u′._c\o¨m^
二、意象谱系:日常生活的诗性转译
诗歌中密集排列的意象群构成了独特的生活图谱。从童年游戏到成年劳作,从物质欲望到精神追求,诗人以 “钟意” 为纽带,将看似琐碎的日常片段串联成诗。“堆沙、玩泥巴” 与 “搬砖” 形成隐喻性对照,前者是童真时代的自由创造,后者则是成年世界的生存劳作,这种对照揭示了生命从自然状态向社会状态转变的必然性。
“靓妹、递纸条” 与 “睇人嚟出粮” 的并置,展现了欲望的不同维度。爱情的朦胧憧憬与对物质回报的现实期待,构成了世俗生活的双重底色。这种对欲望的坦率书写,颠覆了传统诗歌 “言志载道” 的价值取向,回归到《诗经》“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 的民间传统。正如艾略特在《荒原》中通过碎片式意象重构现代文明图景,树科也通过日常生活意象的拼贴,完成对当代生存状态的诗学解构。
三、情感逻辑:快乐哲学的悖论与超越
“开心嘅人” 这一标题构成了诗歌的核心悖论。表面上,诗歌通过罗列各种 “钟意” 之事,展现出对生活的热爱与满足;但细读之下,这些 “钟意” 背后隐藏着生存的无奈与苦涩。“今晚去搬砖” 与 “睇人嚟出粮” 暗示了劳动者在资本逻辑下的被动处境,这种快乐是建立在对现实妥协基础上的精神自慰。
这种情感表达暗合加缪的 “西西弗斯神话”—— 明知命运荒诞,仍以积极姿态面对。诗人将 “见识” 与 “谂嘢” 纳入 “钟意” 范畴,揭示了快乐不仅源于物质满足,更在于对生活的思考与理解。这种超越性的快乐哲学,使诗歌从单纯的情感宣泄升华为对生命意义的哲学追问,与陶渊明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 的生命态度形成跨时空对话。
四、形式创新:自由体与节奏感的辩证统一
诗歌采用自由体形式,却在散文化的句式中暗藏节奏韵律。“钟意” 一词的重复使用,形成类似民谣的复沓结构,增强了诗歌的音乐性。每行字数长短不一,却在语义停顿处自然形成呼吸节奏,这种形式上的自由与内在节奏的统一,体现了诗人对诗歌韵律的精妙把握。
在段落布局上,诗歌呈现出螺旋上升的结构。从具体的生活场景到抽象的精神追求,从个体体验到普遍人性,层层递进,最终在 “见识”“谂嘢” 中实现主题升华。这种结构安排与里尔克《杜伊诺哀歌》的螺旋式抒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展现了诗人成熟的形式驾驭能力。
五、诗学价值:地域书写与普遍人性的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