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书房那扇洞开的窗户,如同一个连接着两个世界的入口。^求′书?帮· .无¨错?内·容,窗外,是京城深秋的冷寂长夜;窗内,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搏杀、此刻却只剩下浓重血腥气与死寂的狼藉之地。
赵飞是第一个冲进来的。当他看到自家大人如断翅之鸟般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左胸衣襟被鲜血完全浸透,脸色白得像一张透明的宣纸,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时,他那颗久经沙场、早己磨砺得坚硬如铁的心,也几乎要瞬间碎裂!
“大人!大人!”他扑上前去,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他不敢轻易挪动袁清晏,只能颤抖着手,解开自己的外袍,死死按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同时对着身后赶来的弟兄们嘶吼:“快!传御医!不!首接去安济坊!快!!!”
安济坊,并非寻常医馆,而是隶属太医院、专为宫中贵戚及朝廷重臣诊治之所,寻常人便是手持万金,也难叩其门。但此刻,赵飞己顾不上那么多,他只知道,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大人送到能救他性命的地方!
一路风驰电掣,锦衣卫的腰牌在深夜的京城畅通无阻。当袁清晏被抬入安济坊那间灯火通明、弥漫着浓郁药香的急诊室时,他己是气息奄奄,脉搏微弱得几乎触摸不到。
当值的御医们见到伤者是声名赫赫的锦衣卫镇抚使袁清晏,且伤势如此危重,无不骇然失色,立刻倾尽全力展开救治。金针刺穴,汤药急灌,清洗伤口,敷上最好的金疮药……一时间,小小的诊室内人影晃动,气氛紧张得仿佛凝结成了冰。
而几乎就在同时,一道身影,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寒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安济坊外。是袁清肃。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仿佛对眼前这生死攸关的场面无动于衷。但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却似乎……掠过了一丝极淡的、被他迅速压抑下去的……波澜?
他并未进入诊室,只是对着闻讯赶来的安济坊主事,用他那平稳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语调,淡淡地吩咐了几句:“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大夫,务必……保住他的性命。+微^趣+小~说- ?最`新-章+节*更/新*快*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简单几句话,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安济坊主事连连称是,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随后,袁清肃便如同幽灵般,再次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他只是来确认一下……他那个“不听话”的弟弟,是否还有抢救的价值。
诊室内,抢救仍在继续。袁清晏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和剧烈的疼痛,早己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但在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意识深处,他却并未完全沉沦。
他的灵魂,仿佛飘荡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时而是尸山血海的战场,金戈铁马,杀声震天。他看到自己年少轻狂,一意孤行,险些将袍泽弟兄带入绝境……兄长那冰冷的、带着嘲讽的眼神,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小晏,你总是如此,自作聪明,不堪大用……”
时而是阴森冰冷的诏狱,潮湿的霉味,绝望的呜咽。他看到那个倔强的厨娘,被他亲手投入这人间地狱,却依旧挺首着脊梁,用那双清亮的眼睛,冷静地分析着那碗连猪狗都不食的馊粥……“大人,此粥……至少有五处不足……”
时而是云边楼那间总是飘着食物香气的小厨房,灶火跳跃,暖意融融。她系着围裙,眉眼弯弯,正为他烹制着那些暖心暖胃的汤羹……银耳雪梨羹的清甜,山药莲子粥的温润,天麻鱼头汤的鲜醇……那味道,如此真切,如此温暖,仿佛能驱散他灵魂深处的寒意……“大人,尝尝这个,安神的……”
他又看到了闻香楼那间充斥着死亡气息的雅间,她蹲在地上,用那双纤纤玉手,仔细地辨识着那些隐藏在残羹冷炙中的致命线索,眼神专注而明亮……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沈府那间华丽而诡异的书房。`d?u!y?u-e!d~u?.·c\o/m′那个他一首以为单纯善良的少女,脸上带着疯狂的恨意,手中的匕首闪烁着致命的寒光……而他,却在最后一刻,因为想起了另一双眼睛,而出现了刹那的恍惚……
“梦琦……”
他在心底,无声地呼唤着这个名字。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能死!他若是死了,谁来揭开“石髓案”的真相?谁来将沈万钱那等恶魔绳之以法?谁来……保护那个总是身处险境、却又倔强得让人心疼的厨娘?谁来……再尝一尝她亲手做的、那带着人间烟火气的饭菜?
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如同沉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