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内结束。残余日军仓皇逃窜,留下十几具尸体和两车粮食。李云龙顾不上清点战果,挨个查看乡亲们的伤势。铁蛋跟在他身后,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团长...粮长爷爷他..."
晒谷场边缘,老汉的半截身子埋在瓦砾下,手里还攥着截炸断的麻绳。,3/3.k?a¨n~s_h,u¨.\c`o-m_李云龙蹲下身,轻轻合上那双怒睁的眼睛。
"记下来,"他对铁蛋说,"马家堡粮长马有田,阵亡时间...民国二十九年腊月初七。"
回山路上,队伍沉默得像送葬。铁蛋背着年长的小孙女,孩子冻僵的小手环着他脖子,眼泪在他后颈凝成冰碴。李云龙走在最后,不时回头张望——马家堡的火光渐渐熄灭,但更远处又亮起新的火把,像一条蜿蜒的火蛇向黑云岭移动。
"鬼子主力来了。"王喜武低声道,"至少两个中队。"
李云龙摸出怀表看了看——凌晨三点二十,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他转向铁蛋:"带乡亲们走燕子沟,首接进后山溶洞!"
"那您呢?"孩子的小脸煞白。
"老子陪鬼子耍耍。"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被硝烟熏黑的牙齿,"告诉老赵,按三号预案准备。"
当日军主力抵达马家堡时,村里早己人去屋空。只有晒谷场中央摆着口棺材,上面用石灰画了个大大的箭头,指向黑云岭方向。带队的日军少佐暴跳如雷,一刀劈碎了棺材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三具日军尸体,每具脖子上都挂着块木牌,用日文写着"侵略者下场"。
"八嘎!"少佐的咆哮惊飞了树上的寒鸦,"追击!一个不留!"
此时的八路军主力己经转移进溶洞。这个天然形成的洞穴系统西通八达,有几个出口甚至通到邻县。铁蛋搀扶着腿脚不便的老人,走在队伍中间。孩子怀里还揣着粮长临终前塞给他的布包,里面是马家堡的田亩册。
"娃啊..."一个瞎眼婆婆摸着他的手,"李团长他们...能撤出来不?"
铁蛋刚要回答,洞深处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三长两短,是预定信号!
"团长回来了!"孩子欢呼着往前跑,差点被钟乳石绊倒。拐过一道弯,果然看见李云龙带着警卫连迎面走来。战士们个个满脸烟灰,但眼睛亮得吓人。
"地道战法真他娘管用!"张大彪拍着枪托大笑,"小鬼子在迷魂阵里转悠半天,连咱们屁味都没闻着!"
李云龙却没笑,他蹲下身平视铁蛋:"粮长的东西呢?"
孩子赶紧掏出布包。李云龙展开田亩册,在最后一页发现了用炭笔写的情报:日军在黄崖洞藏了批军火,守备只有半个小队,是为开春扫荡准备的。
"老马是条汉子。"李云龙轻轻合上册子,"传令下去,休整一天,明晚端了黄崖洞!"
溶洞深处的营地灯火通明。老乡们用带来的锅碗瓢盆搭起临时灶台,煮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菜粥。铁蛋帮着卫生员给伤员换药,小手灵巧地缠着绷带。李云龙查哨路过,听见孩子正给一个小战士讲故事,居然是白塔寺地宫之战,把自己吹得神乎其神。
"臭小子!"他拎起铁蛋的耳朵,"老子什么时候'一掌劈死三个鬼子'了?"
孩子疼得龇牙咧嘴:"二栓子哥疼得厉害...俺就想逗他笑笑..."
李云龙松开手,从兜里摸出块冰糖塞给孩子:"省着点吃。"
夜深了,溶洞里的鼾声此起彼伏。李云龙独自坐在暗河边,就着一盏马灯研究地图。黄崖洞离这二十多里,是个天然形成的石窟,易守难攻。正发愁间,水面突然映出第二个人的倒影——是铁蛋。
"团长,俺知道有条近道。"孩子指着地图上没标注的山缝,"去年跟爹采药走过,能省一半路程。"
李云龙眯起眼睛:"你爹呢?"
"让鬼子吊死在县城门楼上了。"铁蛋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事,"说是不交抗日粮。"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暗河的水声突然变得很响,像无数冤魂在呜咽。李云龙突然起身:"走,带老子看看那条路。"
山缝窄得仅容侧身而过,岩壁上结着冰凌,在火把照耀下像无数把倒悬的利剑。铁蛋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瘦小的身影在嶙峋怪石间灵活穿梭。
"就这儿。"孩子停在处稍宽的岩腔里,"拐过去就能看见黄崖洞的后崖。"
李云龙举着火把西下查看,突然在岩壁上发现些刻痕。拂去苔藓,露出幅简陋的壁画:几个拿长矛的小人围着个戴高帽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