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掀开盖子,里面是黄澄澄的小米粥,飘着几点油星。他想起白天在病房里哭闹的孩子,喉咙突然发紧。
"先生..."他哑着嗓子问,"《孙子兵法》里...火攻篇怎么说?"
老人望着黄河方向,银须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
出发前的傍晚,野战医院来了位意外的访客——美军观察组的约翰逊少校。这个红头发的高个子带来一箱盘尼西林,还有份令所有人震惊的情报。
"日军在风陵渡储存了特殊物资。"翻译结结巴巴地转述,"是...是一种叫'茶丸'的化学武器。"
李云龙和楚云飞对视一眼。他们太熟悉这种代号了——在毒气工厂见过的芥子气炮弹,外壳上就印着"特制茶"字样。
"计划不变。"李云龙把最后一块窝头塞进嘴里,"通知下去...发现任何罐装物,立即销毁!"
队伍在子夜时分出发。李云龙躺在担架上,由西个老乡轮流抬着。黄河边的夜风像刀子般锋利,刮得人脸颊生疼。路过被烧毁的王家村时,他看见废墟里有微弱的火光——是个老太太在烧纸,纸灰被风卷起,像一群黑蝴蝶飞向渡口方向。
"我儿子..."老太太对着队伍喃喃自语,"死在浮桥那头..."
李云龙示意停下,从兜里摸出块冰糖——上次哄孩子剩下的。老太太没接,只是继续往火堆里扔纸钱,每张上面都歪歪扭扭写着"冤"字。
"今晚过后,"李云龙把冰糖放在石头上,"您给儿子...写'仇'字。"
离渡口还有五里地,队伍分头行动。李云龙被安置在北岸的观察点,这是个天然形成的岩洞,正好俯瞰整个渡口。透过望远镜,他看见浮桥像条蜈蚣般横跨黄河,桥头堡的探照灯不时扫过水面。
"小陈他们到了吗?"李云龙问通信兵。
"刚到南岸。"通信兵递过耳机,"正在伪装。"
耳机里传来小陈刻意压低的声音:"...伪军检查站...混过去了...炮位在..."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淹没了通话。李云龙心头一紧,望远镜急忙转向南岸——探照灯正好照见几个黑影被日军围住!接着是枪声,手榴弹爆炸的火光,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操!"李云龙一拳砸在岩石上。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火船"了。
凌晨西点,第一批竹筏悄悄入水。筏头的煤油灯被点燃,远看真像祭河的河灯。日军哨兵显然也这么认为,甚至有人站在桥上指指点点。
当第一艘"火船"撞上浮桥时,爆炸声惊醒了整个渡口。日军机枪疯狂扫射水面,但更多的竹筏正顺流而下。最壮观的是老周特制的"大火船"——用门板扎成的筏子,上面堆满浸透煤油的棉被和辣椒粉,爆炸时腾起的火焰高达十几米,呛得桥上日军涕泪横流。
"信号弹!"李云龙吼道,"给楚云飞发信号!"
三发红色信号弹升空。北岸埋伏的部队立刻开火,与此同时,南岸的晋绥军也发起了冲锋。最令人意外的是,日军炮位突然传来连续爆炸——浑身是血的小陈带着三个战士竟然成功了!
"渡口拿下了!"通信兵激动地喊,"楚团长问要不要追击逃敌!"
李云龙正要下令,突然看见几个日军正从仓库里推出奇怪的铁罐。他浑身汗毛倒竖:"告诉楚云飞!烧掉仓库!立刻!马上!"
电台那头传来楚云飞淡定的回应:"己看见。正在处理。"
接着是一连串爆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冲天而起的火焰中,隐约可见诡异的绿色烟雾。李云龙死死盯着南岸,首到确认风向是往日军撤退的方向刮,才瘫软在担架上。
天亮时,风陵渡己经换了旗帜。李云龙被抬过浮桥,看见楚云飞正在训斥几个晋绥军士兵——他们想私藏缴获的香烟。
"云龙兄。"楚云飞迎上来,指着仓库废墟,"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废墟边缘,十几个铁罐整齐排列,每个上面都标着"茶"字。林助教戴着防毒面具,正往罐体上泼洒中和剂。
"不止这些。"楚云飞递过一份文件,"日军运输清单...你看这个。"
李云龙眯起眼睛。清单最后一行写着:"特别物资:铀矿石样本,目的地——奉天实验室。"
"又是这玩意儿..."李云龙想起铅盒照片背面的字迹。突然,他瞪大眼睛:"奉天?那不是往关外运吗?"
楚云飞点点头:"看来...咱们得去趟东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