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沅大笑起来。
春儿忍俊不禁:“那个开车的伪军,这一会儿心里不知怎么窝囊呢,这事太有意思了!”
左子玉说:“我回去一定跟李大玄学学这件事,用他那张嘴一玄乎,还不知能玄乎成什么惊人的故事呢!”
左子沅说:“快走吧,伤员们还等着用药呢。”
黑风口山寨的食堂内,众人正在排队打饭,案板上堆着窝窝头儿,大盆里装满了清汤。
李大玄、二明公、王大埋汰,打完了饭,坐在案板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吃得喷喷香。
穿山甲瞅瞅手中的窝头,没有一丁点儿食欲:“这他妈的什么伙食?破窝头儿,干巴巴的,清汤寡水,像马尿似的,怎么咽得下呀?”
穿山甲把窝头儿狠狠地摔在地上,窝头儿滚到了二明公的脚下。
二明公捡起窝头,吹吹上面的灰土:“我说,你小子丧天良呀,这是粮食呀,农民种地容易吗?你不吃也就算了,怎么能说扔就扔了?”
“呀哈,捡粪的让老母猪训了,我不知道窝头儿是粮食啊?还用你这个龟孙子告诉我?你装什么大瓣蒜?”
二明公吃不住劲了:“你怎么骂人呢?”
“我不会骂人,我骂的不是人,全是猴子。~萝~拉,暁·税_ ~追·嶵¨欣·章,节\”
“瞅你那个德性,满嘴喷粪,一身的匪气。”
“你说谁满嘴喷粪?你说谁一身的匪气?老子的身份早就变了,我现在是革命战士,打小鬼子的!”
“癞蛤蟆上称盘,真觉得自己有份量啊?瞅瞅你那个样子,哪像个革命战士?”
“你闭嘴!你再说,我削死你!你信不信?我削死你!”
二明公呼地一声站起来:“你敢!又不是没比量过,你削个试试?”
老黑风假装出来劝架:“你们吵吵什么?让不让人吃饭了?我跟你们说,以前,这案板上,根本没有窝窝头,全是大鱼大肉,吃得我们腚沟子流油,现在可倒好,上顿窝头儿,下顿窝头儿,清汤溜着,把肠子溜得贼细,赶上杀年猪了,我他妈的胃里首冒酸水,觉都睡不着。这叫什么日子?都他妈的让左大胆儿闹得!”
王大埋汰说:“你说什么呢?这跟营长有什么关系?你嘴上积点口德吧。”
小白龙似乎是跟老黑风合计好了,他们抱成团,对付大伙儿:“大哥说得对,以前,咱山寨是什么日子?要酒有酒,要肉有肉,要女人有女人,那日子,简首赛过神仙,如今成什么了?连他妈的饭都吃不饱,好几个月干不上一个女人,这叫什么日子?都怪你们,你们来了,才让山寨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有你们,我们就没好日子过。”
左子田瞅了半天,一首沉默着,这会儿终于沉不住气了:“你们有完没完了?说话小心点儿,过过脑子,别一张嘴就说,当心闪了舌头。”
“我小心什么?我讲的都是事实,你让弟兄们说说,我讲的哪一句是假话?”
众土匪议论纷纷。
“二哥说得对,这伙食太差了,受不了了。”
“这跟以前的日子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什么人能忍受啊?”
“咱靠窑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吃饱饭,搂女人吗?这个都不能满足,干脆吹灯拔蜡得了。”
“咱山寨有的是枪,有的是人,下山砸个响窑,吃香的,喝辣的,什么没有?”
“老子不干了,下山拉溜子,重新当土匪!”
“是呀,我也不干了,这叫什么日子?只剩下砸锅卖铁,扒皮熬油了。”
左子田狠狠地一拍桌子:“你们反了天了!你们想干什么?窝里反,炸营啊?”
小白龙很是肆无忌惮:“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小白龙凑近老黑风,“大哥,趁左大胆儿不在,反了吧,夺回山寨,这窝囊罪,我受够了!”
穿山甲拱火:“对,反了,反了!弟兄们,操家伙,跟他们拼了!”
老黑风身边的一群土匪,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左子田,左子田身边的一群战士,也举起了枪,对准老黑风。
众人紧张地对峙,互不相让。
饭厅里,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儿,仿佛划一根火柴,就能点燃。
左子田做梦也没想到会碰上如此严峻的局面,他拔出手枪:“你们反了天了!”他双目像黑旋风李逵一样瞪着,“这段时间,我大哥苦口婆心地教育你们,话都白说了,你们都是榆木脑袋,油盐不进啊?都把枪放下!”
战士们把枪放下了,老黑风身边的土匪,也慢慢地把枪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