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后排的徐祖诒参谋长,一路向东驶去。车轮滚滚,尘土飞扬。
王强手握方向盘,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方的土路,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压抑许久的郁气,仿佛随着汽车的颠簸,一点点散去。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徐祖诒。徐祖诒正襟危坐,闭目养神,似乎对路途的颠簸毫不在意。
“参座,咱们这是去临沂做什么?”王强问,想探探口风。
徐祖诒靠在椅背上,没有睁眼。
“东面战事吃紧,李司令让我去前线指挥作战。”他的声音平静。
王强一边驾驶汽车,一边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东线的军事态势和双方兵力。莒县、临沂、台儿庄……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地名在他脑中闪过。这些地方,都将是血与火的战场。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照亮了他混沌的思绪。徐州会战!“那边”也参与了徐州会战!游击队!敌后战场!
这不正是瞌睡送来的枕头?昨天还在琢磨着如何换个老板,今天机会自己送上门了。而且还是如此名正言顺,如此完美。
王强越想越觉得可行,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他甚至开始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车子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前行。每一次震动,都像是在为他的计划助兴。
徐祖诒依旧闭目养神,似乎对王强的异常没有察觉。王强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投名状……要搞就搞个大的。
一个能让“那边”无法拒绝,甚至刮目相看的投名状。他需要仔细谋划,不能出半点差错。
他思绪翻飞,车速却保持平稳。这条路,通往临沂。也通往一条全新的道路,一条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顺利搭上线的契机。战场,无疑是创造这种契机的最佳场所。混乱,才能掩盖许多不合常理的行动。危机,才能凸显一个人的价值。
他甚至开始想象,如果真的到了“那边”,凭借空间里的物资,能发挥多大的作用。粮食、药品、武器弹药……这些都是硬通货。在那个缺衣少食、装备简陋的环境里,这些东西的价值会被无限放大。
只要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何愁没有立足之地?军统的身份,档案履历,党国的烙印……在绝对的实力与价值面前,或许都可以商榷。
他只是想找个能让他安心杀鬼子,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的老板。常凯申不行,那就换一个。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天经地义。
王强的心思活络起来,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他甚至开始考虑,见到“那边”的人,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是开门见山,还是旁敲侧击?
吱嘎——刺耳的刹车声猛然响起。
王强猛地踩下刹车,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冲了一下。方向盘硌得他胸口生疼。
前方,一队衣衫褴褛的百姓正慌乱地向西奔逃。他们扶老携幼,脸上带着惊恐与绝望。破旧的衣物上沾满了泥土与血迹,露出冻伤的皮肤。孩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布娃娃,老人的拐杖只剩半截。
哭喊声,咳嗽声,在旷野中显得格外凄厉。
“怎么回事?”徐祖诒睁开眼,看向前方混乱的人群,眉头紧锁。
王强目光扫过逃难的人群,心头一紧。这些百姓的惨状,比他想象中还要惨。
“参座,看来前线比我们想的还要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徐参谋长和王强下车了解情况。从百姓口中得知,前方的村镇遭到了鬼子的扫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听着百姓们泣不成声的控诉,两人都红着眼眶上车。王强紧紧捏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声音哽咽。
“参座,山东的百姓苦啊。”
“遭受兵祸,背井离乡,实乃我辈军人之耻辱!”
他胸中燃起一股怒火,恨不得立刻提枪去跟鬼子拼命。
徐祖诒重重叹了口气。
“是啊,所以更要阻击东面之敌。”
“我之所以来临沂,不仅仅是靠前指挥。”
“更是清楚就三军团这点兵力,守卫东线极为困难。”
“第59军作为预备队迟早要上,张军长与庞炳勋可是有一枪之仇啊!”徐祖诒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
王强也知道这个事情。张自忠与庞炳勋的旧怨,在军中并非秘密。大战在即,将帅不和,乃是兵家大忌。
“所以,参座就是为了调节二将而来?”王强问。
徐祖诒点头。
“临阵协调,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