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落地的瞬间,母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指甲缝里渗着黑泥,指尖冰凉得不像活人:“林伢子,莫看棺材后头。·我?地+书?城/ !首·发_”
我浑身一颤,手里的孝棍差点掉在泥水里。抬棺的八个壮汉穿着蓑衣,竹杠压在肩头发出“咯吱”响,棺材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迹。身后送葬队伍里,不知谁在低声哼唱那首童谣:“槐树根,穿阴魂,七个童女换门神……”
这是我时隔十年第一次回槐树村。母亲三个月前突然中风,临终前非要叶落归根,我只好带着她从县城赶回这个群山环绕的村落。进村时天刚擦黑,村口那棵五人合抱的老槐树被雷劈去半边,树干里嵌着半具焦黑的尸体, villagers说那是去年偷砍槐树的外乡人,被树神抓去当了替死鬼。
“林伢子,去把祠堂的长明灯点上。”堂叔递来煤油灯,他袖口露出的皮肤上有三道抓痕,呈紫黑色,像是被什么动物抓过。祠堂门环上缠着白麻,推开时发出“吱呀”声,供桌上摆满纸扎祭品,纸牛纸马的眼睛都是用活人指甲盖粘的,在灯光下泛着青灰色。
当我看到供桌后的纸人时,煤油灯差点摔在地上。那是个穿着婚服的纸人,头上盖着红盖头,身上的喜服绣着金线凤凰,但诡异的是,纸人的手是用真正的人手骨做的,指节上还残留着风干的皮肉。堂叔突然在身后说:“这是你婶子给你准备的新娘子,等你妈头七过了,就办阴婚。”
我猛地转身,堂叔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右眼皮不住跳动。十年前,就是他带着村民把我赶出村子,说我八字太硬,克死了父亲。此刻他身后的墙壁上,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符咒中间贴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还有个陌生女孩的名字:周小芸。
后半夜守灵时,我坐在棺材旁打盹,迷迷糊糊间听见棺材里有动静。+b\q′z~w?w·._n\e·t?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猛然惊醒,只见母亲的遗像在供桌上摇晃,相框玻璃上凝着水珠,像是有人在里面流泪。我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照见棺材缝里伸出半截手指,皮肤青白,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泥垢。
“林伢子,你妈想喝水。”堂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端着陶碗,碗里的水冒着热气。我接过碗时,看见她手腕上戴着串手链,由七颗牙齿串成,每颗牙齿上都有细小的裂纹,像是被硬物敲碎过。突然,供桌上的长明灯剧烈晃动,灯芯爆出绿火,堂婶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她的影子没有头。
陶碗从我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八片。堂婶弯腰去捡碎片,我看见她后颈有块铜钱大的疤痕,疤痕周围的皮肤呈紫黑色,像是被火烧过。十年前,村里突发怪病,七个女孩陆续死去,死状都是高烧不退,皮肤溃烂,最后在槐树下断气。当时村民说是槐树根下的阴魂作祟,要找七个童女当祭品,才能保住村子平安。
天快亮时,我实在撑不住,回厢房睡觉。床上铺着蓝底白花的粗布床单,枕头下掉出本破旧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扎着麻花辫,站在槐树下微笑,她脚边有只黑色的猫。笔记本里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今天阿林哥说带我去县城看电影,可是堂叔不让我出村,他说我的血要留给槐树神……”
照片背后写着日期:2003年6月15日。那是我离开村子的前一天,也是周小芸失踪的日子。我记得那天她偷偷塞给我一包野莓,说等我考上大学就来找我。后来村民说她掉进后山的天坑里,尸体找了三天没找到,只在坑边捡到她的一只绣花鞋。,幻′想!姬¨ ~哽¢鑫·罪,筷_
后半夜我做了个噩梦,梦见周小芸穿着红色婚服,站在槐树下向我招手。她的脸苍白如纸,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牙齿。槐树周围摆着七口小棺材,棺材盖逐一打开,里面跳出穿着寿衣的小孩,他们手拉手围着槐树转圈,嘴里唱着那首童谣:“槐树根,穿阴魂,七个童女换门神,门神像,贴祠堂,来年准生状元郎……”
我惊醒时浑身是汗,窗外传来“簌簌”的响动。拉开窗帘,只见月光下,一个穿着白色寿衣的纸人站在院角,它的头歪向一侧,手里抱着个布娃娃。布娃娃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嘴巴张开,露出里面塞着的纸钱。纸人缓缓转头,我看见它的脸竟然是用我的照片糊的,眼睛处挖了两个洞,洞里伸出两根细小的黑线,像是某种生物的触须。
我抓起桌上的煤油灯砸过去,纸人突然倒下,化作一堆纸钱。这时,我听见母亲的房间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