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告退。”所有人退出正堂,包括陈然。
沉重的殿门在魏忠贤等人退出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
当门轴咬合的“嘎吱”声彻底消失,殿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寂静时,女帝朱朝溪挺得笔直的脊背,仿佛瞬间被抽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
她依旧站在原地,但方才那种覆盖在脸上的、近乎非人的冰冷和坚硬,如同被重锤击碎的坚冰,寸寸剥落、瓦解。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仿佛要将胸腔撕裂。
那双曾燃烧着怒火、掺杂着失望与刺痛的凤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朱平最后那凄厉的诅咒——“大明江山定会毁在你的手中!我会在地下等着你!”——像淬了毒的针,一遍遍扎在她的心上。
皇叔瘫软如泥的哭嚎,堂弟朱平那带着巨大痛苦与不甘的质问,还有他最后沉默的默认……所有画面交织重叠,在她脑海中疯狂翻涌。
“视如手足……”她低低地、近乎无声地吐出这四个字,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被背叛后深入骨髓的寒冷和自嘲。
她视朱平为臂膀,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是共同成长的伙伴,可最终换来的,却是他眼中那个“重用奸臣、任由阉人祸国”的昏聩君主形象!
这份认知上的巨大鸿沟,这份来自最信任之人的否定,比冰冷的刀刃更让她痛彻心扉。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巨大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朱朝溪淹没。
她猛地抬手,狠狠拂向案台!
“哗啦——!”
精美的青花瓷茶盏被扫落在地,摔得粉碎,褐色的茶汤和锋利的瓷片四溅开来,将散落一地的罪证书件全部打湿。
朱朝溪的身体晃了晃,她紧紧抓住冰冷的案台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她微微仰起头,眼中满是倔强。
“那你就在底下好好看着,看朕如何使大明再次中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