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压根就不是他想的那种,能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这是一群,真敢杀人的亡命徒。
什么王法,在他们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他不敢再多耽搁,连滚带爬地就从马上溜了下来。
在赵虎那冰冷的眼神里,老老实实地带着两个跟班,走上了那条难走的山路。
议事厅里,刘启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看着底下那个衣服挺光鲜,但脸色发白,腿还在打哆嗦的王府长史,嘴角扯出一丝玩味的笑。
“张长史,是吧?”
“路上辛苦。”
张珣硬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拱了拱手。
“不……不辛苦。”
“刘……刘练使,我这次来,是奉了我们家王爷的命令。”
“我们王爷,早就听说了您的威名,对您那是佩服得紧。”
“王爷说,现在这世道乱了,正是英雄大展身手的时候。”
“您这样的人才,窝在这山沟里,太可惜了。”
“所以,王爷特意下了恩旨,请您一起干大事。”
说着,他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那份烫金的官凭。
“只要您点头,王爷马上就拜您当讨逆将军,管着平阳这一大片。”
“这方圆五县的地盘,都归您说了算。”
“不知道刘将军,觉得怎么样啊?”
他把“将军”那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在他想来,这么大的好处,砸在一个泥腿子头上,对方就该跪下来磕头谢恩了。
刘启拿过那份官凭,随便瞟了一眼,就跟扔垃圾一样,扔到了旁边的桌上。
“将军?地盘?”
刘启笑了。
“听着是挺美的。”
“不过,我有个事儿,想问问张长史。”
“您……您说。”
“我当了这个将军,以后是听我自己的,还是听你们家王爷的?”
“这……”张珣一下就卡壳了,他没想到刘启问得这么直接。
“那……那自然是该听王爷的命令,军令如山嘛。”
“哦,那我手下的兵,吃我的粮,拿我的饷,最后,还得给你们家王爷去拼命?”
“我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收上来的税,也得老老实实送到你们王府去?”
“那我图个啥?”
刘启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把那份看着光鲜的招安条件,划得稀巴烂。
“图你们家王爷,给我画的那个饼?”
“还是图他哪天不高兴了,随便找个借口,就把我这颗脑袋给摘了?”
“张长史,你瞅瞅我,像是那么蠢的人吗?”
张珣的冷汗,刷一下就冒出来了。
他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因为刘启说的,全都是大实话,是要害。
所谓的招安,说白了,就是让你把兵和地都交出去,从一个自己说了算的老大,变成别人家的一条狗。
只不过,这条狗脖子上的链子,是金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