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结束之后,苏勋等人就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大将军府。
他们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新长安城最大的一家酒楼。
他们需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那颗,已经被刘启彻底摧毁了的骄傲的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些曾经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们,一个个都喝得面红耳赤,丑态百出。
有人把发闷的气一下哭了出来,靠在墙边止不住地嚎叫。
有人气得暴跳如雷,揪着桌边一阵发作。
所有人好像都要把积压在心里的愤懑和委屈,一股脑宣泄出来。
王坤满脸泪痕,嗓音颤抖着带着几分哽咽,他直挺挺站着终于低声开了口。
“这一辈子带兵打过多少仗,守过多少隘口,问心无愧。”
“活到今日,实在没亏于国家,更没亏对皇上。”
刀枪铁血都刻在眉宇之间,堂堂一员老将,这会儿眼泪还是忍不住滑下来。
“谁能想到,竟会落到让个毛头小子发落,只能屈膝下跪的地步!”
“这一口气,我咽不下去!”
话没说完,他抬手砸到桌上,只听嗑啦一声,厚厚一块实木竟被砸破了。
张启年倚在屏风旁,心里直冒冷汗,忍不住赶紧出声制止。
“王公,可得慎重点,这话不能乱说。”
嘴上是劝着,可脸上的笑早就绷不住,那满脸无奈见了也心酸。
新长安里头,墙外墙内全是他安插的人,稍微透点风声出去了,说不准就有麻烦上门。
谁敢放肆张扬,现在的人,连喘口大气都得掂量,免得哪句话落耳里惹祸。
谁都清楚,真要传到他那儿,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着出来,根本轮不到自己说了算。
空气里像是忽然多了一股压抑,人人下意识闭了嘴。
寂静得叫人耳朵发麻,仿佛一根针落地也能听见。
所有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墙后潜伏的冷眼,屋内的目光甚至都有点飘飘然不知看哪好。
总觉得这房子,每一块砖后都藏着一双阴影里的眼睛,有种提着的压迫感甩不掉。
终日提心吊胆过日子,就连喝酒也觉得喉咙发涩,不痛快里全是窒息。
王坤倒不怕,还借着酒意眨了眼睛一声大喝:“怕什么?”
这世道反正横竖去路只有死,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