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专员的轿车刚开走,东八里庄就像炸开了锅。/r,i?z.h?a¨o¨w+e-n?x?u.e\.¢c~o+m-
"三百万?!"王老蔫蹲在村委会门口的石碾上,手指头掰得咔咔响,"这得买多少头牛啊......"
"瞧你那点出息!"周大虎媳妇白了他一眼,"人城里人现在都兴买电视机,带彩的!"
杨进京站在台阶上,手里捏着那份盖着红头文件的拨款通知,耳边嗡嗡作响。
三百万,这个数字太烫手了——比全村十年的收入加起来还多。他太清楚这笔钱会引来多少双眼睛。
"都静一静!"张虎敲着铜锣维持秩序,"听杨支书安排!"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但杨进京能感觉到那些灼热的目光——有期待的,有算计的,还有藏着嫉妒的。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这钱,一分都不会分。"
"啊?"
"凭啥啊?"
"我们自己的钱......"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杨进京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郑卫国、徐老栓、王铁柱爹、刘奶奶、李桂兰,还有张寡妇,你们六位留下。其他人先回吧,明天开大会。"
被点到名的六个人面面相觑——郑卫国是建筑队老把式,徐老栓是村里最年长的,王铁柱爹为人耿直,刘奶奶德高望重,李桂兰和张寡妇则是妇女代表。
村委会的煤油灯亮到后半夜。′k?a·n?s?h`u/b`o_y,.,c~o-m·杨进京把三百万的拨款单摊在桌上,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那张纸,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想好了。"杨进京的烟袋锅子在桌角磕了磕,"成立个'村务监督小组',你们六位当组员,每一分钱怎么花,都得过你们的手。"
郑卫国的手抖了一下:"这、这责任太大了......"
"不大。"杨进京翻开小本子,"第一项,修路——从村口到县道三公里,全部铺成柏油路;第二项,绿化——沿路种两排梧桐树,村中心建个小公园;第三项,装路灯,通自来水......"
他一项项念着,六位老人的眼睛越瞪越大。这些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就要变成现实了。
"还剩一百万。"杨进京合上本子,"留着办个养老院,咱们村的孤寡老人,以后都归集体养!"
刘奶奶的眼泪"唰"地下来了。老人家用袖子抹着眼角:"进京啊,我这把老骨头......"
"您老别哭,"杨进京递过手帕,"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二天的大会开得异常顺利。当杨进京宣布要修路、建公园、通自来水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只有徐老栓的小儿子在底下嘀咕:"还不如分钱实在......"话没说完就被老爷子一烟袋锅子敲在脑门上。
工程很快启动了。县里派来的施工队浩浩荡荡开进村,压路机的轰鸣声惊得村里的狗都不敢叫唤。+芯·丸*夲`鉮′戦* /芜.错·内~容+杨进京天天泡在工地上,裤腿永远沾着泥浆,嗓子都喊哑了。监督小组的六位老人也不含糊——郑卫国天天拿着皮尺量路基厚度;徐老栓拄着拐棍检查水泥标号;连八十多岁的刘奶奶都搬个小马扎坐在料场边,盯着每一车运进来的砂石。
这天傍晚,杨进京正在村口指挥栽树,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走下来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锃亮的皮鞋踩在泥土上格外扎眼。
"杨支书,久仰久仰!"来人热情地伸出手,"我是县建筑公司的钱经理,听说咱们村要建公园?"
杨进京打量着他:"有事?"
"哎呀,我们公司最擅长园林工程了!"钱经理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彩页,"您看看这个设计,假山喷泉,亭台楼阁......"
彩页上的效果图金碧辉煌,跟皇宫似的。杨进京扫了一眼报价:八十万。
"用不着。"他把彩页递回去,"我们有自己的设计。"
钱经理的笑容僵在脸上:"杨支书,这价钱好商量......"说着就要往杨进京兜里塞烟。
"老钱!"突然一声暴喝,徐老栓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拐棍在地上杵得咚咚响,"少来这套!当年修水库时你就偷工减料,现在又想来祸害我们村?"
钱经理灰溜溜地走了,但麻烦才刚刚开始。第二天来了个卖路灯的,报价是市场价的三倍;第三天来了个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