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惨白,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钢板上,手背立刻就见了血。“他娘的!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的问题!”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低声咆哮着。
“别急。”陆沉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走上前,拍了拍秦振华的肩膀,“第一次嘛,很正常。把问题找出来,解决了就是。”
他蹲下身,仔细聆听着发动机冷却时发出的细微声响,脑中飞快地回放着刚才那几秒钟的“噪音”。“吭哧”声短促而无力,排出的黑烟淡而少,这说明燃油进去了,但量不够,或者雾化得不好,没能形成有效的混合气。
“振华,查一下喷油嘴和高压油泵。”陆沉站起身,“我怀疑是压力不足,或者喷油嘴有堵塞。”
“不可能!”一个年轻的技术员脱口而出,“喷油嘴我们都用高压空气吹过了,油泵也是反复测试过的!”
秦振华瞪了那个技术员一眼,但眼神里也充满了同样的困惑。这些常规检查,他们己经做了不下十遍。
“常规检查没问题,不代表组合起来就没问题。”陆沉耐心地解释,“我们的加工精度有限,很多零件都是靠老师傅们的手艺‘磨’出来的,单个看是合格品,但整个系统联动起来,微小的误差累加,可能就会导致临界点的失效。比如,油泵的实际输出压力,可能比理论值低了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在平时测试看不出来,但在高压启动的瞬间,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沉的话,让陷入牛角尖的秦振华和技术员们冷静了下来。他们是技术人员,习惯于相信图纸和数据,但陆沉提醒了他们,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充满了“手工作坊”痕迹的复杂造物,不能完全用理想化的理论去套。
“拆!”秦振华咬着牙,只说了一个字。
新的战斗立刻打响。这一次,不再是充满期待的仪式,而是冷静而细致的解剖。动力小组连夜奋战,将整个燃油供应系统全部拆解开来。昏黄的灯光下,一张张沾满油污的脸上写满了专注。
陆沉没有首接插手,他知道必须让秦振华的团队自己找到问题,这既是锻炼,也是树立他们信心的过程。他只是在关键的时候,利用系统知识库中那些关于早期柴油机常见故障的资料,不经意地提点一两句。
“这个高压油管的弯折角度,是不是太大了?会不会影响油液的流动速度?”
“喷油嘴的针阀,用放大镜看看,有没有细微的毛刺?”
“柱塞和套筒的配合间隙,再用煤油测一次,看看有没有泄压的可能。”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指向问题的核心。
凌晨三点,秦振华通红着双眼,手里拿着一个柱塞,找到了还在熬夜的陆沉,声音沙哑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找到了!问题出在柱塞套筒上!王师傅为了追求配合精度,研磨得稍微过了一点点,导致在常温下密封性绝佳,但刚才预热塞工作后,金属微微软化膨胀,加上高压油泵的冲击,就产生了极其微小的内部泄压!压力就是从这里损失掉的!”
他们找到了那根“稻草”。
整个后半夜,机加工车间灯火通明。王师傅亲自操刀,重新制作了一个柱塞套筒,这一次,他把陆沉提到的“热胀冷缩”和“动态压力”因素全都考虑了进去。
天色微明,朝阳的光辉第一次透过总装车间高大的窗户,洒在那台钢铁巨兽身上,给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第二次点火测试,准备!”
还是同样的流程,但所有人的心情,己经从昨天的紧张期待,变成了破釜沉舟的决绝。
“摇!”
随着秦振华一声令下,两名换班的壮汉再次开始了吃力的转动。
“咔……咔……咔……”
熟悉的声音响起。
“接通油路!”
所有人的心再次悬到了嗓子眼。
这一次,没有了那干涩的“吭哧”声,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的爆响,仿佛地底深处的一声闷雷。
“噗!”
一股浓烈的黑烟从排气管猛地喷出,像巨兽打了一个酣畅淋漓的喷嚏。
紧接着——
“咚!咚!咚!——”
一种低沉、粗暴、充满了力量感的节律声,猛然炸响!这不是之前那种无力的挣扎,而是强劲有力的脉动!每一次爆燃,都让整个车体为之微微一震,仿佛一颗真正的心脏在胸腔里搏动。
“轰——隆隆隆隆——”
声音逐渐连贯起来,从一开始的断续敲击,汇成了一股雄浑的、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