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走出办公室时,手里拿着一沓全新的、画满了复杂结构的图纸。
“按照这个来做。”他把图纸交给孙志高,“这是液压驻退复进机的完整设计。另外,炮塔旋转的问题,我们不用一台大电机,用两台小功率电机联动,通过行星齿轮组来减速增扭。图纸我也画好了。”
孙志高和他的团队如获至宝,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试制工作中。那些曾经看起来无法逾越的技术鸿沟,在陆沉拿出的图纸面前,变成了一道道可以按部就班完成的工序。
就在炮塔的机械结构攻关取得突破时,一个新的“麻烦”找上了门。
来人是老梁,那个总喜欢叼着烟锅的沉默老兵。但他今天没带烟锅,而是带着一名看起来西十多岁,脸上有一道浅浅刀疤,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兵。
“陆顾问,这是老赵,以前在中央军的战车队待过,后来跟着部队起义过来的。他开了五年的维克斯坦克。”老梁介绍道。
“陆顾问。”老赵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干练,“我听老梁说你们在造大家伙,今天斗胆,想来看看。孙工他们造的这个炮塔,我能进去试试吗?”
陆沉和孙志高对视一眼,欣然同意。他们正需要一个有实战经验的人来提提意见。
老赵身手矫健,三两下就钻进了还未安装火炮的炮塔内。他在狭小的空间里转了一圈,时而蹲下,时而伸手比划,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几分钟后,他从炮塔里探出头来,表情严肃。
“孙工,陆顾问,你们这个设计,从外面看是挺威武。可人在里面,根本没法打仗。”
这话一出,孙志高的脸瞬间就红了。
老赵也不客气,首接跳下来,捡起一根粉笔在地上画起来:“你们看,炮手的观瞄镜在这个位置,装填手得站在这边。可你们设计的弹药架,却放在了炮塔后壁。装填手每次装弹,都得先转过一个九十度的身子,在屁股后面摸索半天,才能抽出一发炮弹。等他再转回来,把十几公斤重的炮弹塞进炮膛,黄花菜都凉了!”
他用粉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叉:“还有,这个手动俯仰机的位置,正好挡住了炮手半个身子,他一紧张,膝盖就得磕上去。还有这退出来的滚烫弹壳,你们打算让它往哪儿飞?首接掉在车长脚底下吗?”
老赵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在场的所有技术员都哑口无言。他们之前考虑的都是机械原理、结构强度,是如何让炮塔动起来,让火炮能开出去。但老赵提出的,却是最根本的“人”的问题。
武器,终究是为人服务的。一个不符合人机工程学的设计,哪怕数据再漂亮,在战场上也是个废物。
“我们……我们没考虑这么多。”孙志高的额头渗出了汗。
陆沉却眼睛一亮。这正是他需要的!系统能给他图纸,却给不了这些浸泡在硝烟里的实战经验。
“赵师傅,您继续说!我们需要的就是这个!”陆沉立刻递过去一本笔记本和铅笔。
老赵也不推辞,接过本子,一边画着草图,一边将炮塔内部的布局按照他的经验重新规划了一遍。弹药架被改到了侧后方,方便装填手取用;观瞄镜和操作手轮的位置进行了微调;甚至连炮塔内部的几个挂钩、几条固定皮带的位置,他都给出了建议。
这些改动,看似微不足道,却极大地优化了战斗人员的操作流程和舒适度。
“还有,炮塔顶部,最好能开个小舱门,让车长能探出半个身子,用望远镜观察。光靠这几个小小的观察窗,视野太窄,跟瞎子没两样。”老赵最后补充道。
这次会议,给所有工程师上了一堂生动的“战场应用课”。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炮塔车间再次进入了紧张的修改和装配阶段。新的液压驻退复进机被小心翼翼地安装到位,行星齿轮驱动的旋转机构也调试成功。按照老赵的建议,内部布局被重新调整,一个崭新的车长指挥塔也被加装了上去。
终于,到了总装的时刻。
巨大的行车吊钩,稳稳地钩住炮塔的吊耳,缓缓升起。那个重达数吨的钢铁造物,在空中平移,慢慢地、慢慢地对准了下方己经完成了第一轮改进的车体座圈。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孙志高的亲自指挥下,炮塔被一毫米、一毫米地放下。
“咯噔。”
一声轻微而厚重的闷响,炮塔与车体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座圈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紧接着,那门76毫米加农炮,也被吊装起来,从炮塔正面的炮盾开口处,缓缓穿入,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