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惊呼。
李卫东停住脚步,眯起眼睛盯着中年男人手里葫芦底部泛着冷光的装饰物,慢慢挤到前排:“两位,我瞅着这葫芦有点意思,容我看看?”
中年男人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你谁啊?看可以,摸坏了赔不起!”
李卫东掏出烟盒散了圈烟,火苗照亮他脸上的疤痕:“我就一爱好者。
您这葫芦,底部的白玉怕是和田料吧?”
这话让中年男人眼神一亮,刚要开口,破烂侯突然把烟屁股往地上一碾:“谁爱要谁要!”
说完转身要走,棉袄后襟露出半截断了齿的梳子。?d+i!n¢g·d*i′a?n^t¢x′t\.′c!o!m-
“六块,我要了。”
李卫东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掏出皱巴巴的纸币。
中年男人的眼睛瞬间发亮,接过钱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转眼间消失在巷子尽头。
刚走出没两步,破烂侯又折回来,三角眼死死盯着李卫东手里的葫芦:“小子,把东西让给我,我给你八块。
我再加半袋白面!”
李卫东用袖口擦了擦葫芦表面,金属怀表从中山装口袋滑出又被迅速塞回去:“侯爷,行里没这规矩。
您刚才说看不上,这会儿又反悔?”
“嘿!你小子玩阴的!”破烂侯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纹身,“知道我在这一片混了多少年?”
“十五年,从东西到西首门,收过最值钱的是对雍正年的珐琅彩碗。”
李卫东突然压低声音,“不过那碗,底款写的是‘大明成化年制’吧?”
这话让破烂侯猛地愣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周围几个摆摊的人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有点意思。”
破烂侯突然咧嘴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从油腻的帆布包里摸出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饼子掰成两半,“交个朋友?我库房里有对乾隆年的青花瓷瓶,明儿来瞧瞧?”
李卫东接过饼子塞进裤兜,掏出钢笔在烟盒背面记下地址。
“放心!”破烂侯拍了拍他肩膀,转身时棉袄下摆扫过路边的铁皮桶,发出“咣当”一声响。
接下来的两个钟头,李卫东在鸽子市又转了七八个摊位。
和卖旧书的老头为了本《康熙字典》讨价还价半小时,用搪瓷缸换了个带铜锈的铜香炉,又花三块钱买了串缺了两颗珠子的佛珠。
当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啼时,他把所有东西塞进麻袋,跨上自行车往家骑。
车链条在寒夜里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和他口袋里葫芦相互碰撞的声音混在一起,渐渐消失在胡同深处。
……
轧钢厂采购科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李卫东叼着烟卷文件柜,搪瓷缸里的茶水早凉透了。
许大茂坐在对面的铁皮椅上,军大衣扣子错着位,头发乱糟糟地耷拉在额前,手里的烟卷抖得烟灰首掉。
“大茂,你这是咋了?霜打的茄子似的。”
李卫东用圆珠笔敲了敲桌面,油墨在文件上洇出个蓝点。
许大茂猛地把烟按灭在锈迹斑斑的烟灰缸里,金属摩擦声刺得人牙酸:“还能咋?被上面停职调查了!早上刚到厂,保卫科的人就收走了我的工作证。”
他抓起搪瓷缸灌了口凉茶,皱着眉头全吐回缸里。
李卫东的钢笔尖顿在纸上,划拉出道歪歪扭扭的黑线:“得罪谁了?你平时在厂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鬼知道!”许大茂猛地站起来,铁皮椅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声响,“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变天了。
杨厂长调走前还夸我放映工作做得好......”他突然顿住,眼睛盯着墙上的老照片,照片里傻柱正举着炒勺傻笑。
李卫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抹冷笑:“该不会是傻柱吧?这小子最近攀上大领导了,三天两头往市委大院跑。”
“就他?”许大茂嗤笑一声,肥厚的腮帮子首抖,“一个臭厨子,能认识啥领导?上个月还见他在食堂偷拿馒头喂流浪狗。”
“你可别小瞧他。”
李卫东把钢笔帽“啪”地扣上,身子往前倾,“上次市委开座谈会,指定要傻柱去掌勺。
昨天厂里例会他都没露面,指不定就在对付你呢。”
许大茂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起半个月前的事。
那天杨厂长带他和傻柱去某领导家,他拎着两瓶二锅头,满脸堆笑地凑过去:“领导,我给您带了......”话没说完就被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