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台下方一个隐蔽的抽屉。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银色的打火机。那是傅烬留下的,机身上刻着一个简化的、歪歪扭扭的“湮”字,是他当年笨拙地用小刀亲手刻上去的。
“咔哒…呲…”打火机被擦燃,幽蓝的火焰猛地跳跃起来,在绝对的黑暗中撕开一道微小却刺目的口子。橘黄色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空气,也照亮了慕湮毫无血色的脸。她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深不见底,只有那簇火苗在她漆黑的瞳孔里疯狂地跳动、燃烧。
她没有任何犹豫,将那簇跳动的火焰,凑近了手中那个印着和平鸽徽记的牛皮纸文件袋。
火舌,带着毁灭一切的灼热温度,迫不及待地拥抱了冰冷的纸张。橙红色的边缘迅速卷曲、焦黑,然后蔓延开来,贪婪地吞噬着纸页。那枚象征着和平与远方的徽记,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灰烬。
火光摇曳着,照亮了文件袋里滑落出的唯一物品——一枚戒指。?j_w¢x*s?.^o¢r*g^铂金的戒圈,样式极其简单朴素,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只在指环内侧,用极其微小的字体刻着一行字:“烬火湮灭处,归期是归途”。这是傅烬失踪前寄给她的最后一封信里夹带的,信上只有一句话:“等我回来,亲手为你戴上。”
戒指在火光中闪烁着冰冷而微弱的金属光泽,戒圈上,一片己经凝固、颜色深褐近黑的污渍,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紧紧附着在冰冷的铂金上。那是血。干涸的、属于傅烬的血。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即使隔着火焰的热浪,也仿佛能穿透时空,首首刺入她的鼻腔和心脏。
慕湮死死地盯着那枚染血的戒指,瞳孔因极致的痛苦而骤然收缩,又因某种更深的绝望而缓缓扩散。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首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才勉强压下喉咙深处那一声即将冲破桎梏的、撕心裂肺的悲鸣。
火光吞噬了文件袋,也映红了她手中那枚冰冷的戒指。火焰的灼热舔舐着她的指尖,带来真实的痛感,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心底那一片冻结万物的冰寒。
世界在眼前碎裂,无声无息。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她自己压抑到极致的、粗重的喘息,在这方寸之间的黑暗地狱里反复回荡。
冰冷的铂金戒指,带着那片凝固的、如同烙印般的深褐血迹,静静躺在慕湮的掌心。戒指边缘在窗外透入的惨淡月光下,泛着一线微弱的、近乎残忍的光泽。那光,刺得她眼底生疼。
三年了。整整一千多个日夜。时间像一把迟钝的锉刀,在她心上反复打磨,起初是尖锐的、鲜血淋漓的痛,后来逐渐变成一种麻木的、沉重的钝痛,最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死寂。她拒绝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那个叫傅烬的男人,那个带着一身硝烟味和满眼星光闯入她生命,又猝然消失的男人,大概真的……回不来了。
这枚戒指,这份迟来的、冰冷的“讣告”,不过是给一场漫长而无望的等待,画上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句点。
慕湮缓缓收拢手指,将那枚带着傅烬体温(或许只是她的幻觉)和血迹的戒指紧紧攥在手心。坚硬的戒圈硌着掌心的软肉,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奇异地将她从那片冰冷的麻木中刺醒了一丝。她撑着冰冷的地板,慢慢地、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麻木僵硬,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走到隔间角落一个积满灰尘的铁皮柜前,用力拉开了沉重的柜门。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只有一个落满灰尘的旧饼干铁盒。她拂去盒盖上的浮尘,打开盖子。一股陈旧的、纸张和时光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她和傅烬的照片。
照片上的傅烬,笑容永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蕴藏着整个银河的星芒。有他们在大学图书馆角落偷偷接吻的抓拍,背景是模糊的书架;有他第一次笨拙地为她下厨,结果把厨房弄得一团糟,脸上还沾着面粉的狼狈样子;有他们在初雪纷飞的街头,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里的温暖瞬间……每一张,都定格着一段鲜活到刺目的过往,记录着那个鲜活飞扬的傅烬,而不是……那个躺在冰冷文件袋里,只留下一枚染血戒指的“阵亡者”。
慕湮一张张地拿起那些照片,指尖拂过照片上傅烬年轻飞扬的眉眼。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怕惊扰了照片里沉睡的时光。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眼泪,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近乎枯槁的死寂。
她捧着那个装满回忆的铁盒,重新走回刚才烧毁文件袋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