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不断滚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站在空旷寂寥的墓园里,西周是沉默的墓碑和冰冷的雨丝,感觉自己像个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孤魂野鬼。唯一能证明时屿白存在过的,似乎只剩下她脑海中那些正在被疯狂质疑、随时可能崩塌的记忆碎片。
不!一定还有!一定还有什么东西留下!
一个微弱的念头如同濒死的火星,在她被绝望冻结的思维里挣扎着亮起。她猛地想起,在时屿白离开前一周,他们曾一起去过一个偏僻的古镇。那地方信号奇差,手机几乎成了摆设。当时,她用她那个老旧的拍立得相机,在古镇黄昏的巷口,抓拍了一张时屿白的侧脸。他微微仰着头,看着屋檐滴落的雨水,夕阳金色的余晖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和挺首的鼻梁,眼神带着一种她当时看不懂的、深沉的温柔。后来,这张照片被她随手塞进了钱包最内侧的夹层里,几乎遗忘。
钱包!
沈栖迟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回车上。·卡¢卡¨小.说¨网. ~更′新/最\快+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她却感觉不到。她发动汽车,引擎发出暴躁的咆哮,车轮碾过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市区的方向冲去。
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车窗上晕染开一片片模糊而冰冷的光斑。沈栖迟一路狂飙,闯了不知几个红灯,刺耳的喇叭声和隐约的叫骂声都被她隔绝在疯狂的意识之外。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钱包!那张照片!那是最后的证据!
车子终于在她和时屿白曾经的公寓楼下甩出一个惊险的漂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她甚至等不及车子完全停稳,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踉跄着冲进单元楼,手指哆嗦着按电梯按键。
电梯缓慢上升的数字像凌迟的刀。她等不及了,转身冲向旁边的安全通道。高跟鞋在湿滑的楼梯上发出凌乱急促的脆响,在空荡的楼道里激起令人心惊的回音。冰冷的风从楼梯间的窗户灌进来,吹在她湿透的身上,激起一阵剧烈的寒颤,她却浑然不觉。
终于冲到公寓门前。她颤抖着手,试了几次才把钥匙插进锁孔,用力拧开。
房间里一片死寂,和她离开时一样,弥漫着那种挥之不去的“空掉”的气息。她冲到玄关的鞋柜旁,一把抓起那个放在台面上的、用了好几年的棕色皮夹。
手指因为冰冷和紧张而僵硬得不听使唤,她几乎是粗暴地撕开钱包的夹层。里面只有几张银行卡、一些零散的纸币和她的身份证。
没有!那个薄薄的照片夹层是空的!
沈栖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眼前一阵发黑。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地漫上来,要将她彻底淹没。她不死心,发疯似的将钱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地上,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在凌乱的卡片和纸币中疯狂地翻找、摸索。
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微小的角落。
她的动作猛地顿住,呼吸都停滞了。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捻住那个角落,一点点地、屏住呼吸地,从钱包最内侧、靠近缝合线的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被忽略的夹层缝隙里,抽出了一张小小的、方形的拍立得相纸。
相纸的边缘有些磨损,带着被长久遗忘的陈旧感。
沈栖迟的指尖抖得厉害,几乎捏不住这张轻薄的纸片。她将它缓缓翻转过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是他!
昏黄的、带着古镇特有暖意的夕阳光线下,时屿白微微仰着头,看着青瓦屋檐滴落的雨水。金色的光勾勒出他侧脸利落而完美的线条:饱满的额头,挺首如刻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那微凸的喉结。他眼神投向虚空中的某一点,目光深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悲悯的温柔。整张照片弥漫着一种安静而永恒的旧时光氛围。
泪水瞬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沈栖迟死死盯着照片上那张熟悉得刻骨铭心的侧脸,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张影像死死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她贪婪地看着,手指一遍遍抚过那微微凸起的相纸表面,感受着那仅存的、属于他的温度痕迹。
这是最后的孤证!是他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唯一的、正在消逝的印记!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
公寓那扇厚重的防盗门,被人从外面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猛地撞开了!门板狠狠砸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沈栖迟惊得魂飞魄散,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口。她下意识地将那张小小的照片死死攥紧在手心,藏向身后。
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