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突击屡屡受挫,黑木重信眼珠赤红,猛地拔出指挥刀,颈侧青筋如蚯蚓暴突:
“压上去!给我碾碎他们!”
他孤注一掷,将仅存的三辆九五式轻型坦克投入战场,钢铁巨兽身后,紧跟着三个中队的亡命步兵!
新一团的炮手刘喜奎刚把汽油桶拖到新的反斜面掩体,北面阵地瞬间炸开了锅!
迫击炮弹尖啸着,将他们刚放弃的炮位彻底化为一片翻腾的黄烟。
“狗娘养的,咬得真紧!”
李长水啐掉满嘴的尘土碎石,指向远处腾起的数道粗壮黑烟柱,
“坦克开道,步兵跟上,这是要硬生生撕开咱们的口子!”
“装药!”
刘喜奎不顾虎口震裂渗血,嘶吼着扯开麻绳。
李长水这次稳住了,工兵铲上下翻飞,飞快掘出炮位。
三人合力将沉重的汽油桶塞进这临时的死亡之穴。
老杨突然死死拽住刘喜奎的胳膊,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看烟柱!”
只见三道浓黑的烟柱,正沿着山谷,不偏不倚地向南
——向他们阵地的方向——滚滚压来!那是鬼子坦克引擎喷吐的死亡轨迹。
刘喜奎眼中凶光暴射:
“乖乖……这阵型,简首是给咱‘没良心’送的大礼……”
话音未落,班长炸雷般的吼声己到:
“半药包!快!”
李长水抱着药包的手抖如筛糠。
张德胜一把接过,那油纸包传来的滚烫温度几乎灼伤手心。
导火索“嗤嗤”燃烧的火星刺目惊心!
就在这生死一瞬,他看见冲在最前的那辆坦克炮塔,正带着死亡的冰冷,缓缓转向他们
——阵地暴露了!
导火索即将燃尽!
“跑啊!”
刘喜奎的吼声撕裂了空气!
西人连滚带爬,亡命扑离炮位。
“轰!!!”
“轰!!!”
两声震天撼地的爆炸几乎重叠!
没良心炮的药包刚刚离膛抛射,他们的炮阵地就被坦克炮火瞬间吞噬、撕碎!
这次的爆炸声沉闷得如同地狱的巨鼓在胸腔内擂响!
刘喜奎被狂暴的气浪狠狠掼在土坡上,在双耳彻底失聪前的最后一瞬,他绝望地看到:
药包划着弧线飞向天空,竟……落到了那辆领头坦克的身后!
步兵群中,血雾混合着破碎的军服、肢体,如妖异的红莲般冲天绽放!
那些绑着白毛巾的敢死队员,如同被无形巨手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在冲击波中西散抛飞。
“他娘的!”
刘喜奎目眦欲裂,一拳狠狠砸进焦土!
他多想看到那钢铁乌龟被炸开花啊!
“排长!快看!”
李长水带着哭腔的嘶喊穿透了耳鸣的嗡鸣。
刘喜奎猛地抬头——
那辆冲在最前、炮塔刚刚转向他们的鬼子坦克,在爬越一个土坡时,竟……毫无征兆地、死死地定在了坡顶!
能动的那两辆坦克,炮口依旧在喷吐火舌。
而这一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钢铁巨兽,彻底僵死!
“王八犊子卡坡了!”
团部通信员小赵的狂喜嘶吼刚冲上云霄——
西侧山梁,茂密的蒿草丛骤然剧烈摇动,簌簌作响!
九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散开,扇形展开!
他们背上插着的燃烧瓶反射着不祥的幽光,怀里紧搂的集束手榴弹引信狰狞——爆破班己如离弦之箭!
而就在那辆诡异卡死的坦克正后方,黑压压的鬼子步兵中队,正毫无察觉地、潮水般涌来!
“打!给老子狠狠打!”
二班长在弹坑里发出血性的咆哮!
东侧山头,沉寂的重机枪猛然苏醒,12.7mm的粗壮火舌如同死神的鞭子,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狠狠抽向坦克后方那片毫无掩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