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了,‘货’存不住,得尽快出手。”
他停下脚步,眉头却未舒展,
“不过,这些交易都是小打小闹。我真正担心的……”
参谋长立刻接上,语气同样沉重:
“是咱们的元气!这一仗,伤筋动骨了!要不是把井上那老狐狸吓退,后果不堪设想。眼下……咱们是真虚了。几个月内,打不了硬仗。”
旅长深吸一口气:
“好在缴获了不少药品,伤员恢复得快。新兵练起来,战斗力也能慢慢回血。传令下去:各部队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严防死守!绝不能让鬼子、伪军趁我们病,要我们命!这口元气,必须护住了!”
平安县城。
醉仙楼。
残阳如血,从破败的窗棂斜插进来,在“醉仙楼”褪色的匾额下投下几道昏黄的光柱,尘埃在光柱里狂舞。
江岳大喇喇地歪在条凳上,翘着二郎腿,一身花里胡哨的绸衫,腰间的驳壳枪柄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两颗硕大的文玩核桃在他掌心飞速旋转,发出“喀啦喀啦”刺耳的摩擦声,像在碾磨着什么。
和尚,袒露的胸膛上赫然绑着几枚美式手雷,和萝卜,腰间插着五连发盒子炮,如同两尊凶神,一左一右拱卫着他。
对面,一身商人打扮的张上校慢条斯理地脱下白手套,弹了弹便装袖口并不存在的草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倨傲:
“江老板,规矩你懂。晋绥军的买卖,先验货,后点钱。”
江岳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核桃的碾磨声陡然加重:
“张长官,这可是黑木旅团长的项上人头!比你们阎长官酒窖里最金贵的竹叶青还稀罕!上礼拜中央军可是拍着两万现洋的票子求我,老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中央军?”
张上校猛地一掌拍在油腻的八仙桌上,震得杯盏乱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拿蒋委员长的空头支票当遮羞布?他们有本事把两万现洋运到这平安县?笑话!”
旁边的和尚咧开大嘴,嘿嘿傻笑起来。张上校冷冷瞥他一眼,只当是个憨货。
江岳毫不在意,悠闲地弹了弹绸裤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却像浸了冰:
“张长官这话可伤和气了。挖黑木这老鬼子,弟兄们可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这买卖,价高者得,天经地义!”
他突然前倾身体,那张带着痞气的脸猛地凑近张上校。
张上校嫌恶地后仰,鼻翼翕动,仿佛要驱散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匪气”。
“张长官,”
江岳压低声音,带着蛊惑,
“再加一套那机床……怎么样?就当交个朋友。”
张上校强忍着不适,用手指在鼻尖下蹭了蹭:
“江老板做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要那笨重的机床何用?”
江岳坐回条凳,核桃再次欢快地旋转起来,眼神却深不见底:
“这您就别操心了。山人自有妙用,挣下一笔更大的富贵。”
张上校盯着江岳看了几秒,仿佛要穿透他那身浮夸的伪装,最终缓缓点头:
“行!机床,我应了!但这东西死沉,平安县城……可不是交割的好地方。”
“好说!”
江岳一拍大腿,核桃声骤停,
“张老板把货送到血牙岭东口。咱们,一手交机床炮弹,一手……交货!”
“一言为定!”
江岳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鬼子眼皮底下的平安县招摇过市——小鬼子?他们正眼巴巴等着交易那颗价值连城的脑袋呢!
然而,当江岳三人前脚刚踏出平安县城那破败的城门洞,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和火药味的寒意,便如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脊背。
身后不远不近,几个穿着粗布褂子、眼神却像剃刀般锋利的“农夫”,如同鬼魅般缀了上来。
他们的意图昭然若揭:
跟着“血牙岭大当家的小舅子”,找到老巢,杀人,夺货!一场致命的猎杀,在血色残阳中,己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