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完美的屏障。
坡下三十米,狰狞的铁丝网在暮色中闪着寒光。
网后,两条灰白色的跑道如同巨大的刀疤,狠狠撕裂焦黑的土地。
死寂中酝酿着杀机。
“东南角,西侧,铁皮棚子。”
江岳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指从草叶缝隙精准点出,“
隼式战斗机的临时挂弹点。
旁边沙包垒的,重机枪巢。”
和尚喉结剧烈滚动,浓烈的航空汽油味混着冷风钻进鼻腔,带着金属的腥气。
顺风飘来的,还有清晰刺耳的日语口令——几个土黄色身影正费力地推着油罐车,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声响如同碾在人的神经上。
“油库在西北角。”
江岳从怀里摸出炭笔,在包油纸背面飞快勾勒出歪扭却关键的平面图,
“三座半地下罐,防火沟两米宽。看那些带铁蒺藜的砖墙,十五步一个‘严禁烟火’的铁牌,跟催命符似的。”
和尚的手猛地按住江岳肩膀,力量大得惊人!
唰——!
两道惨白刺眼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巨大的死神镰刀,贴着他们头皮横扫而过!
铁丝网上挂着的空罐头盒被夜风吹动,叮当作响,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心弦上。
灯光移开,和尚才看清油库西侧阴影里,一条几乎被荒草吞噬的窄轨铁道,诡异地延伸向黑暗深处。
“运油专线。”
江岳把画好的油纸图塞进和尚汗湿的手心,
“半小时一队巡逻兵,十二人,两条狼狗。”
话音未落!
“汪!汪汪——!”
凄厉的狗吠撕裂夜空,从不远处炸响!
两人瞬间将身体死死压进焦黑的泥土里,粗布衣上的煤灰成了最好的保护色。
跑道尽头,手电筒的光斑乱晃,两个日本兵的皮靴声和狼狗兴奋的低吼、铁链刮擦碎石的声音,由远及近,像鼓点敲在濒临断裂的神经上!
江岳的喉咙发干,能清晰听到旁边和尚后槽牙咬碎的咯咯声。
冰冷的露珠顺着蒿草茎滑落,钻进他后颈,激得他一颤。
他的右手三指,己无声扣进袖口暗袋,握住那柄用铁轨钉千锤百炼、淬火三次的飞刀——幽蓝的刃口在惨淡月光下,流淌着致命的寒芒。
“汪呜——!”
其中一只狼狗突然死死盯住土坡方向,狂吠着,前爪疯狂刨地!
牵绳的鬼子被拽了个趔趄!
魏和尚的右手青筋暴起,瞬间摸上腰后别着的柴斧柄!
粗糙的麻绳缠柄早己被汗水浸透。
千钧一发!
江岳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和尚手腕,右手闪电般抓起一块事先抹了厚厚松脂的石头。
就在机库顶上那盏探照灯的光柱即将扫回铁丝网的瞬间——
他手腕一抖,石块贴着地面,带着诡异的旋转,精准地射向西侧一片锈蚀的铁皮围挡!
“哐啷——!!!”
一声突兀刺耳、在寂静夜里被无限放大的金属撞击巨响,猛然炸开!
两只狼狗狂吠着,像离弦之箭般扑向声源!
鬼子的手电光束和惊疑的叱骂声也瞬间被吸引过去。
就是现在!
江岳和魏和尚如同被惊起的狸猫,借着蒿草和地形的掩护,没有丝毫犹豫,手脚并用,以惊人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滑下土坡背面,滚进一个天然的浅土坑里。
心跳如鼓。
两人背靠着冰冷的土壁,急促地喘息。
江岳摸出个扁平的皮葫芦,将刺柏叶混合着硫磺的刺鼻粉末,极其小心地、均匀地洒在两人的衣领袖口。
和尚则撕开装炒面的破布口袋,把仅剩的苦艾草灰狠狠拍在裤腿——昨夜不慎踩到的獾子粪气味,是此刻最大的破绽。
东方天际,蟹壳青的底色正一点点吞噬黑暗。
两人迅速披挂上就地取材赶制的伪装服。
交错捆绑的野枣枝在背上支棱出尖锐的毛刺,枯黄的蒿草穗子垂落,恰好遮住后颈那块显眼的汗巾。
每一处细节,都关乎生死。
江岳将最后几片带着湿气的苔藓仔细按进衣襟的破口,伪装与环境的纹理。
就在魏和尚要将那顶匆忙编就的柳条帽扣上光头的刹那——
江岳的手猛地按住了帽檐!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声音压得比拂晓的微风还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叶尖朝东!露水痕…得顺着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