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如同被揉碎的棉絮，轻柔地笼罩着山峦。-p′f·w^x¨w`._n?e/t\露水顺着松针滴落，在布满弹痕的岩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黄崖洞兵工厂的烟囱里升腾起滚滚浓烟，与雾气纠缠在一起，机器的轰鸣声比往日更加激昂，震得窑洞上的冰棱簌簌掉落。

新建成的自动化生产线正在欢快地运转，传送带不知疲倦地穿梭，零件在机械臂的精准操作下完美组装，飞溅的火星落在积水中，发出 “滋啦” 的轻响，仿佛在庆祝一场伟大的胜利 ——“星火计划” 终于迎来了它的终极时刻。

贵华润站在生产线的最高处，扶着生锈的铁栏杆。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打着十七个补丁，袖口处还沾着去年抢修炼钢炉时留下的泥浆，此刻却被汗水重新浸透。

望着下方如钢铁巨龙般蜿蜒的生产线，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一年前这里还是漏风的茅草棚，工人们只能借着月光打磨零件，如今却矗立着轰鸣的机床，年产 10 万支步枪、2 万挺机枪的数字，让他想起那些熬红的双眼、磨破的手掌，和深夜里冻僵后又被炉火烤得发烫的双脚。¨h¨u_a,n_x*i~a*n-g.j·i+.~n+e¨t¨

“贵工！炮弹储备己达 50 万发，火箭弹 10 万枚！” 技术员小王连跑带爬地冲上来，军帽歪戴在头上，胸前的工作牌随着急促的呼吸摇晃。

他的头发被机器的热浪烤得卷曲焦黄，右手虎口处还贴着止血胶布 —— 那是调试引信时被金属划伤的。

贵华润伸手想拍他肩膀，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重重握了握他的手。那些整整齐齐码放在山洞里的弹药箱，每一个都凝聚着工人们的心血，箱角处还残留着战士们搬运时滴落的汗珠。

厂区另一角的技术培训学校里，淬火池腾起的白雾弥漫整个窑洞。

500 名专业技术兵和 100 名军工工程师正在进行最后的结业考核。老工匠老孙头佝偻着背站在操作台前，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按住年轻学员颤抖的手腕：

“刻度再调 0.01 毫米！战场上子弹卡壳，就是要人命的！”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打磨钢板，浑浊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学员们额头的汗珠滴落在机床面板上，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恍若星辰坠落。/t^a+y′u￠e/d_u·.·c/o-m-

傍晚的生产总结会在最大的窑洞里召开。

临时搭建的木梁上挂着十几盏汽灯，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岩壁上，随着跳动的火焰忽大忽小。贵华润走上用弹药箱拼凑的讲台时，台下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他摸出衣兜里皱巴巴的讲稿，却又一把塞进裤袋：“同志们！去年今日，我们连造刺刀的钢材都凑不齐！”

他的手掌重重拍在讲台边缘，震得搪瓷缸里的冷茶溅出来，“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生产线，有了足够的枪炮弹药！我们用一年时间，走完了西方列强十年的路！这是我们共同创造的奇迹！”

掌声如雷响起的瞬间，李云龙却悄悄退出会场。

指挥部的煤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晃，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密电边缘，电报上 “明日拂晓，全面内战爆发” 的字迹被汗水晕染开来。

窗外，夕阳将远处的山峦染成血色，一队归巢的乌鸦从天际掠过，发出嘶哑的鸣叫。他想起三个月前在重庆谈判时，自己在茶馆里听到百姓谈论和平的模样，那些脸上洋溢的笑容，此刻却像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割着他的心。

“老李？要开饭了。” 警卫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李云龙猛地起身，军靴踢翻了脚边的搪瓷盆。他走到炉火旁，火苗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脸庞，将眼底的血丝映得通红。

当密电接触火焰的刹那，他突然想起参军那天母亲塞进行囊的平安符，也是这样在火中卷曲、变黑，最后化作飞舞的火星。“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千钧重量。

炉膛里腾起的灰烬落在肩章上，很快又被晚风卷走。

深夜的兵工厂依旧灯火通明。贵华润站在厂区门口，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月光给山峦镀上一层银边，却驱不散他眉间的阴霾。他想起双十协定签订时，延安广场上飘飞的彩带，人们举着 “和平万岁” 的标语牌，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可如今，那些美好的憧憬都化作了泡影。山风掠过他的耳畔，带来远处隐约的犬吠，他握紧腰间的手枪，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无论敌人多么强大，我们都有能力、有信心保卫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