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我……” 他气若游丝，嘴角溢出鲜血，“武器…… 一定要送到……” 张铁牛咬着牙脱下军装，裹住战友的身体，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在染血的布料上。

他们将老李安葬在一棵歪脖子槐树下，堆起的坟头插着他生前最爱的扳手，那是他在兵工厂奋战五年的见证。临走时，张铁牛对着坟头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接下来的路途，每一步都浸满鲜血。第七次遇袭时，敌人动用了迫击炮。一枚炮弹在虎蹲炮旁炸开，巨大的气浪掀翻了旁边的牛车，弹片在炮身上犁出三道深可见金属的伤痕。

张铁牛冲过去时，发现负责押运的新兵小赵用后背挡住了飞溅的弹片，整个人昏迷不醒，后背血肉模糊。

他颤抖着摸过炮身的伤痕，突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泪，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好啊，这疤比勋章还亮堂！小赵，你看，咱们的炮又多了道威风的印记！”

历经十二天十二夜，当特遣队终于抵达前线时，队伍己不成样子。

队员们衣衫褴褛，身上满是伤口和补丁，脸上满是硝烟和血渍，头发乱糟糟的，活像一群野人，却依旧挺首脊梁。

前线战士们看到这些武器时，有人当场跪地痛哭 —— 他们己经三天没有充足弹药，全靠肉搏死守阵地，许多人手上的指甲都在拼杀中掀掉了。张铁牛抚摸着虎蹲炮上狰狞的弹痕，声音沙哑却铿锵：“这些伤疤，是咱们军工的勋章！

也是敌人的丧钟！”

前线指挥员紧紧握住张铁牛的手，掌心的老茧与他的磨在一起，久久不愿松开：“兄弟，你们送来的不是武器，是十万火急的救命符！

没有你们，我们这条防线就守不住了！” 战士们围上来，有人往特遣队员兜里塞煮熟的鸡蛋，有人帮他们拍打身上的尘土，还有人默默为他们包扎伤口。那一刻，兵工厂的油污与战场的硝烟交融，军工与野战军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贴得更近。

一位满脸稚气的小战士，偷偷把自己珍藏的半块压缩饼干塞进张铁牛手里，转身跑开时，张铁牛看见他的背影在夕阳下微微颤抖。

短暂休整后，张铁牛又要带队返程。

临行前，他站在高处，望着这片满是疮痍的土地和坚守的战士们，心中五味杂陈。那名小战士再次追上来，将一朵采来的小野花递给张铁牛，什么也没说就跑开了。张铁牛小心翼翼地把花别在胸前，转身踏上归途。

山风卷起他残破的衣角，却吹不散他眼中炽热的光芒。这一趟星火远征，不仅是武器的传递，更是信念的接力，是无数人用生命守护的希望，必将在这片土地上，燃起燎原之火，照亮胜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