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着每一片残骸。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吹得人手脚冰凉，但三人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每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纸片，都可能藏着关键的信息。

与此同时，旅部指挥窑洞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昏黄的油灯下，旅长背着手，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在人心上。林峰刚刚初步处理完残骸的收集工作，就被紧急召了回来。

“情况怎么样？”旅长猛地停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峰。

林峰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疲惫，但眼神却异常锐利：“收集到的残片非常碎，大部分烧成了灰。目前拼凑出来的信息极其有限，但有几个词反复出现，而且……很关键。”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石井’、‘给水’、‘防疫’、‘特别输送’……还有一个地名——‘哈尔滨’！”

旅长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石井西郎，臭名昭著的731部队长！“给水防疫”正是731部队对外伪装的名称！“特别输送”则意味着用活人进行的细菌实验！“哈尔滨”正是731部队罪恶大本营的所在地！

“畜生！果然是那群披着人皮的恶魔！”旅长一拳狠狠砸在土炕边缘，震得桌上的油灯都晃了晃。+p?i?n_g+f,a￠n￠b_o~o.k!.~c_o^m,“这个山本，就是731派来的！带着他们的毒种！他烧的，很可能就是关于这次投放细菌武器的原始记录，或者是他自己参与其中的证据！他在毁灭罪证！”

“没错。”林峰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虽然首接证据被毁了大部分，但仅凭这些碎片化的词汇，结合他试图藏刀反抗的行为，以及他精通细菌学的背景，足以证明他绝不是什么流亡学者！他就是日本军国主义细菌战的爪牙！是沾满我们战友鲜血的刽子手！”

旅长胸膛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杀意。“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他活着，本身就是一个证据！一个活口！一个未来在全世界面前揭露日本法西斯滔天罪行的铁证！”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黄崖洞的位置，“眼下更要紧的是，沈醉这条毒蛇！还有楚云飞那只闻到腥味的老狐狸！嘉奖令一下，他们就像闻到了血腥的鬣狗，只会更加疯狂！山本这边刚出事，他们那边肯定也收到了风声！我们必须抢在前面！”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林峰：“林峰，延安的嘉奖是荣誉，更是巨大的压力和靶子！‘盘尼西林’疫苗，现在就是一块悬在饿狼嘴边的肥肉！沈醉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怀疑，他或者他那个鬼魅般的副官，己经趁乱动手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旅长的判断，窑洞外传来一声急促的报告：“报告旅长！卫生队消毒站报告异常！值夜的小吴说，刚才好像听到一点水声，回头查看时，发现浸泡污物绷带的木桶里，少了一支用过的注射器！就是……就是之前给重伤员注射过疫苗的那种！”

轰！林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注射器！残留的疫苗样本！沈醉果然动手了！而且动作快如鬼魅！

旅长眼中寒光爆射：“果然！好一个军统‘毒蜂’！手段够快够毒！他拿到了残留样本！虽然量极少，也可能被消毒水污染，但以军统的资源和手段，未必不能从中分析出一些东西！”

“旅长，我建议，”林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路急速运转，“立刻对外宣布，山本因违反隔离规定，擅自焚烧物品引发混乱，己被隔离审查！淡化他试图反抗和焚烧证据的细节，把水搅浑！同时，加强‘盘尼西林’疫苗研发中心和量产窑洞的警卫，级别提到最高！所有接触核心的人员，重新审查！所有进出物品，严格检查！另外……青霉素的量产必须立刻加速！我们需要更多的成品药！越多越好！这是应对接下来变局的硬实力！”

“好！”旅长果断拍板，“就按你说的办！对外口径统一！内部严防死守！青霉素产量，我给你最大权限！要人给人，要物给物！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堆出一座药山来！”他踱了两步，声音变得异常深沉，“林峰，现在还有一个更紧迫、更关乎全局的任务，需要你立刻着手准备！”

林峰神情一肃：“旅长请指示！”

旅长走到桌边，从一个上了锁的、极其坚固的铁皮文件柜最底层，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用厚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文件。他一层层打开油布，露出里面几页薄薄的、质地精良的纸张。纸张抬头印着鲜红的“绝密”字样，下方是清晰的标题——《关于战后接收东北地区重点工业设施及技术人才的初步调研与预案（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