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联系方式接头,很容易让对方以为自己是叛徒,从而不露面的调查自己,那样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得启用紧急联系方式。"
宋之仁忽然想起更关键的是,如何在接头时用暗语打消对方的疑虑——那个在电视剧里总能识破伪装的余则成,此刻正以"老烟枪"的身份潜伏在暗处,像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暮色里的霞飞路飘着桂花香,宋之仁刚转过弄堂口,租他家铺子的陆老板便掀开印着"曹素功墨锭"的蓝布门帘。
西十出头的文具店老板袖口还沾着新磨的松烟墨,却先掏出包三炮台敬烟:"宋先生昨日送来的派克笔,今晨被圣约翰大学的教授买走咯。"
宋之仁摆手推了烟卷,瞥见玻璃柜里那支德国百利金钢笔己换成赭石镇纸:"陆老板倒是会做生意,这些老物件倒成了西洋货。"
"哎哟宋先生莫怪罪,"陆老板讪笑着搓手,"您父亲当年教我打算盘的情分,老陆记着呢。"他突然压低声音,"刚才见着青竹帮的张二狗在您后门转悠......"
话音被茶叶蛋摊子的吆喝打断。赵阿婆用火钳敲着煤炉,铁皮桶里浮沉的蛋壳染着酱色纹路:"小宋快来!特意给你留的溏心蛋。"
银发老妇挤眉弄眼地压低竹笠,"王家侄女今朝在徐园唱评弹,伊拉姆妈托我带话......"
"阿婆又拿我当挡箭牌。"宋之仁摸出角洋买了两颗蛋,蛋壳烫得在掌心来回倒腾,"上回说张公馆的厨娘,结果人家孙子都会打酱油了。"
宋之仁跟街坊邻居调笑了一会,转身回家。
弄堂里晾衣绳上的水红肚兜滴着水,在卵石路上洇出暗痕。宋之仁踩着水洼里的夕阳碎影,忽听得门洞里传出草鞋蹭地的窸窣。
刚进来就看见张二狗缩着脖子蹲在石库门阴影里,周二毛正用铁链抽打墙根的野猫,畜生惨叫着窜上屋顶。
"宋少爷好阔气啊。"张二狗啐出嚼烂的草茎,白眼斜睨着宋之仁,"王二爷请您吃茶,赏个脸?"
“哪个王二爷?莫非是王二麻子?”
宋之仁慢条斯理剥着茶叶蛋,蛋白裂开时淌出琥珀色糖心:"这位爷莫不是去年在十六铺码头被法国巡捕打断腿的那位?"
"侬寻死!"周二毛甩着铁链逼近,链梢却在空中画了个虚圈,"现在整个法租界东区可都是青竹帮的地盘......"
"东区?"宋之仁突然笑出声,"东至外滩西到八仙桥,这位王二爷管得过来?"他故意让蛋壳碎屑落在簇新的三接头皮鞋上,"听说上个月青竹帮李香主摆寿宴,怎不见王二爷的席位?"
两个混混脸色骤变。张二狗攥着攮子的手背暴起青筋,周二毛的铁链却垂下半尺:"少废话!那是二爷图清静,不愿意应酬。二爷说了,二十块现大洋保平安,不然......"话尾的颤音暴露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