腮，神色各异。

"熊教授，您出面约邝裕民他们见面。"宋之仁突然停下脚步，指尖在桌上轻轻点了点，"就说我是刚从美国回来的留学生，家里在上海开贸易公司、码头，手里有人脉有资金。只要他们愿意合作，我能帮他们三个月内打进名媛圈子。"

熊教授眉头微蹙："宋同志，邝裕民那群学生警惕性很高，贸然接触会不会......"

"正因为警惕，才更需要有分量的中间人。您在学界德高望重，又是他们的好友，由您引荐最自然。"宋之仁从怀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上面印着"沪海实业协会理事宋维仁"，"就说我想为抗日出份力，愿意用商业资源支持爱国行动。"

章社长接过名片反复端详，忽然笑出声："同志您这招妙啊！那些学生空有热情，缺的就是资金和人脉。您这张'海外阔少'的牌一打，他们恐怕得主动贴上来。"

宋之仁转向章社长，神色变得郑重："老章，您报社的笔杆子得动起来了。多联络文化界、新闻界的人，把舆论场盘活。"他伸手从随身皮箱里取出个油纸包，解开层层包裹，露出整整齐齐的美钞，"这里五万美金，扩充团队、收买记者、搞文化沙龙，都由您安排。"

包房里瞬间陷入死寂。煤油灯的火苗在玻璃罩里轻轻摇晃，将众人凝固的表情投在墙上，像一幅幅荒诞的剪影。年纪最轻的小周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宋同志！这么多钱......前线战士还在用汉阳造，咱们省省......"

"坐下！"宋之仁突然拍桌，震得煤油灯险些倾倒，"你们以为这是过家家？没有舆论造势，我们的人民如何知道我军的贡献？没有媒体掩护，咱们上海站怎么传递情报？"他抓起一叠美钞在空中扬了扬，"这些钱不是用来摆阔气的！收买线人要花钱，销毁证据要花钱，给被捕同志送救命钱更要花钱！"

老吴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沙哑："可是宋同志，五万美金......够买一个营的军火了......"

"军火库的物资堆到天花板了！"宋之仁气得太阳穴首跳，"前段时间我给老家送的物资己经把运输线撑爆了！你们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是在质疑组织的战略部署！"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炬，"消极怠工、抗命不遵，这两个罪名，你们谁担得起？"

空气仿佛凝固成冰块。章社长最先反应过来，颤抖着双手接过钱袋："宋同志说得对！是我们糊涂了。这钱一定用在刀刃上！"其他几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低头认错。

宋之仁放缓语气："我知道大家心疼，但谍报战就是这样。钱要花在暗处，血要流在无声处。等胜利那天，你们会明白这些牺牲的意义。"

临走时，宋之仁瞥见老吴偷偷抹眼睛。这位跟随周公闹革命的老战士，此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宋之仁张了张嘴，最终只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话不必说透，有些苦只能自己咽，这就是地下工作者的宿命。

夜色中的上海，霓虹灯依旧闪烁，歌女的靡靡之音顺着弄堂飘来。宋之仁裹紧风衣，消失在巷口。他知道，这五万美金只是个开始。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里，每一分钱都将化作无形的子弹，射向敌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