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他己经被一个女人盯上了。
跟踪他的就是邬文静,同时,她还通过侦缉队电讯处对他进行了秘密监听。
邬文静以一个特工特有的敏感和嗅觉,认为他有重大嫌疑。张道藩可以排除,那么,另一个嫌疑人,就是他了。
她不会放过任何嫌疑人。
以刘君册的身份,如果她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这是一条大鱼,通过这条大鱼,可以找到乌鸦。
贺军很着急,出伏行动进展缓慢,邬文静却对他说,好饭不怕晚,不急一时。
温政看到了人群中的刘君册。
他和杜先生陪同范绍增,向他一一介绍来的嘉宾,介绍到刘君册的时候,他特别说明:“这是国民党中央驻沪特派员,他同英巡捕房政治部西人探长兰普逊、帮办谭绍良、淞沪警备司令部钱大钧关系非常密切,这次军火的事,帮了不少忙。”
范绍增不由另眼相看,对刘君册高看一眼。
邬文静不动声色地远远看着这一幕,她现在的身份,是一名交际花。她可以熟练地由卑微的暗娼变为风情万种的交际花。如果有需要,她甚至可以变成一个苍老的农妇,或者你的邻家少女。
跟踪是一门极需耐心的技术活,并不是分分秒秒都要跟在一个人后面,而是有时出现在前面,有时在远处,甚至有时就在阴暗的某个角落静静地等待。
尤其不能让对方发现。
这就需要不断地变换身份,甚至化装。
邬文静无疑是最具天赋的特工之一。她并不漂亮,并不出众,仅仅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人。
她是那种你看一眼就会忘记的人,她认为只有“不像间谍的人才能成为最好的间谍”,隐蔽情报人员最好做到“普通化”和“正常职业化”,而“特殊化”反而是个大忌。
同时穿着和日常行动,最好与社会上普通百姓保持一致,不能奢华的过于引人注目,也不能寒酸到令人生厌,一句话,就是符合自己的身份。
她混在一群交际花中,一点也不醒目。
但是,温政只在人群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如同受到化学反应一般,记住了这个女人。
他同样有残酷斗争中积累下来的敏感和嗅觉,这也是特工的识人术。他在苏联“契卡”受到过严格的近乎残酷的训练,要求能在一群人中,不管这个人如何伪装,迅速找出最具危险的人。
只有找出危险的人,才能避开危险,才能生存下去。
人,才是最可怕的。
邬文静也注意到了温政,作为今晚众星捧月的主角之一,注意到他是很正常的事,但她注意到,刘君册俯身的时候,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本来是这种场合应酬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温政安排在这种人多的地方见面。
但她懂唇语,读懂了两人的这几句对话:
“有特务。”
“什么情况?”
“有人在监视我。”
“你知道是谁在监视你吗?”
“不知道。”
“你不会是误判吧?”
“绝对不会。”刘君册说的很肯定:“我的第六感很准的。”
温政沉默。刘君册并不是中共特工,是他在日本留学的同学,是他发展的情报来源。如果刘君册出事,对组织是重大的损失。等介绍完嘉宾,范绍增开始讲话,温政不动声色地朝卫生间走去,一会,刘君册也跟了进来。
确认卫生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后,刘君册终于说出了他的重要情报:“日本人要在东北动手了。”
“什么时间?”
“九月十八日。”
“就在今晚?”
“是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君册表情很严肃:“昨晚和几个日本军官喝酒,几个喝醉了的日本军官说的。”
“几个人都这么说?”
“是的,他们喝醉了,在我面前炫耀,说几天就可以拿下东北,说张学良看到一把木剑就会发抖。”他说:“有个日本军官说:张是一个只会躺在床上抽大烟的二流子。我不用拔剑,只用竹刀就足以吓退张学良!”
这是特别重大的情报。
温政当然要求确认:“你确定?”
“当然。一个人喝醉的时候,往往会吐露真言。一个人在炫耀时候,也可能说的是真话,那么,一个人在喝醉之下,炫耀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相。”刘君册认真地说:“他们的表情、动作告诉我,他们说的,一定是真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