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让他坐牢……”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几秒。
陈警官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婉如,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他很快恢复了职业性的严肃表情,伸手扶起她:
"李女士,请不要这样。我们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和法律。"
他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我,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考虑到你的伤情,暂时不予拘留。三天后我们会再来。这段时间不要离开花都,随时配合调查。"
说完,他和另一名警员转身离开。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李婉如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跌坐在椅子上。
"对不起。"
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都是因为我......"
李婉如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里还噙着泪。
"你道什么歉?要不是你,我昨晚就......"
她的声音哽住了。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黄毛淫邪的笑脸和伸向李婉如的脏手。
肋骨处的疼痛突然变得尖锐,像有把刀在搅动。
"你知道吗,"
李婉如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
"昨晚他们围住我们的时候,我真的想过......如果警察没来,我就......"
"别说了!"
我猛地睁开眼,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
监护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李婉如却笑了,那笑容脆弱得像清晨的露水,一碰就会碎:
"但我不后悔。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站起身,轻轻握住我缠满绷带的手:
"秦宁,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你总说要做个英雄,保护所有人。"
记忆突然闪回。
十岁的李婉如扎着羊角辫,摔倒在雨后的泥坑里。
十岁的我笨拙地把她拉起来,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可现在,"
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谁都保护不了。渠畔要完了,我自己也要......"
"不。"
李婉如突然俯身,额头抵着我的手背。
我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透了纱布。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英雄。昨晚你挡在我前面的样子......"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秦宁,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陪着你。不管是三天,三个年,还是......一辈子。"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
护士匆匆推门而入:"病人血压升高!需要安静!"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李婉如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便走出了病房。
护士也匆忙的进来,检查我的身体状况。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她用手背狠狠抹去眼泪,挺直了脊背。
那个为我下跪的女孩,此刻又变回了骄傲的李婉如。
窗外,暮色渐沉。
花都的霓虹一盏盏亮起,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
三天后,等待我的会是手铐还是转机?
渠畔的命运又将如何?
这些问题在止痛药的作用下变得模糊。
唯一清晰的,是手背上那片未干的温热。
是李婉如那句轻如鸿毛又重若千钧的——
"一辈子"。
我躺在床上,不禁想起了《呼啸山庄》中的那段话。
“Iliveforhiwww. Ifallelseperished,andheremained,Ishouldstillcontinuetobe;andifallelseremained,andhewereannihilated,theuniversewouldturntoamightystranger.”(我活着的最大目的,就是他。即使别的一切都全都消亡了只要他留下来,我就能继续活下去。而要是别的一切都留下来,只有他给毁灭了,那我也不要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