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般将我淹没。
反抗?
拿什么反抗?
法律的天平在对方手里,资本的巨轮已经碾碎了渠畔的希望。
我就像一只被蛛网死死缠住的飞虫,越是挣扎,缠绕得越紧,窒息感越重。
“好……”
这个字仿佛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签。”
“痛快!”
“我就知道秦老弟是聪明人!协议我马上让人送过去!你签了字,钱立刻到账!黄毛那边,包在我身上!好好养伤啊老弟!”
电话挂断。
我躺在那里,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窗外霓虹依旧闪烁,映在玻璃窗上,扭曲成一张张嘲笑的鬼脸。
渠畔,那个承载着微光、试图在巨头夹缝中掘一条生路的小水渠。
那个凝聚了无数个“小马”和“老张”期望的梦。
就在这一通电话里,被彻底宣判了死刑。
而我,就是亲手在判决书上签字的刽子手之一。
我是个言而无信的罪人。
协议送来得很快。
周海生派来的助理面无表情,他甚至没看我一眼。
只是把笔塞进我手里,指着需要签名的地方。
我又最后一遍看了合同内容,确认没有问题之后。
手指僵硬,不受控制地颤抖。
签下去,就彻底割断了与渠畔最后的血脉联系,也宣告了这场理想主义抗争的彻底失败。
为了换取不被投入监狱的自由,为了不辜负李婉如那沉重的期待,我出卖了自己亲手参与创造的“孩子”。
笔尖落下。
助理迅速收起文件,确认无误,然后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周总交代的,本金,一分不少。密码是初始密码,您尽快修改。黄毛的谅解书,稍后会送到警方。”
他转身离开。
李婉如回来时,看到我手里捏着的银行卡。
她有些疑惑。
她抓起那份协议副本,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的脸色白了白,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我那只没受伤的手。
她的手,也一片冰凉。
三天后,陈警官果然来了。
他带来了黄毛出具的《刑事谅解书》。
黄毛声称是“误会”,表示“不再追究”。
陈警官的表情很复杂。
他例行公事地做了些询问,告知我案件因取得谅解,情节轻微,不予起诉。
我自由了。
免除了牢狱之灾。
代价是亲手埋葬了渠畔。
出院那天,阳光刺眼。
李婉如搀扶着我,走出医院大楼。
身体上的伤口在愈合,但心里的窟窿,却呼呼地灌着冷风。
回到出租屋,还没来得及喘息,手机再次响起。
是吴克。
他的声音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悲凉:
“秦宁……你听说了吗?”
“什么?”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海生那个王八蛋!”
吴克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把渠畔卖了,卖给快送了!”
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卖了?卖了多少钱?”
我的声音飘忽得不像自己的。
“一百五十万!”
“操他妈的!一百五十万!我们当成命根子一样的东西,他转手就卖给了要弄死我们的仇人!快送平台!渠畔……没了!彻底没了!我们他妈的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一百五十万。
渠畔的价值,从来不是这区区一百五十万。
它是我们试图在冰冷规则下凿出的一点带着温度的缝隙。
而现在,它被明码标价,卖给了那个我们曾试图挑战的庞然大物。
成为了巨头餐桌上的一道开胃小菜,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
我们所有的挣扎、热血、伤痛、屈辱,在资本的眼里,不过是一场可以用一百五十万轻易抹平的闹剧。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握着手机,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眼前浮现出周海生那张看似忠厚的脸,浮现出王彪狞笑的脸,浮现出黄毛那张被我打烂的脸,最后定格在“快送”那巨大冷漠的LOGO上。
出租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