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冤家对头。
一个拿着陆昭弄来的情报算成本配方,另一个就用最土的法子一遍遍地试口感、调火候。
“你这方子,糖搁少了,南边人吃不惯!”
“我这火候,你那面粉就得这么烤!不然它不酥!”
吵归吵,活儿却没耽误。
整个柳树湾,像台上了满发条的机器,每个零件都咬合着,飞速转动。
可新长的苗,最怕霜。
扩张计划要落地,头一步,就得去市里办手续。
陆亦川揣着孟处长的亲笔信,还有周正阳他们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出来的厚厚一沓计划书,走进了市经贸委的大楼。
批项目的,是个姓钱的主任。
四十来岁,金边眼镜,头发拿发胶抹得油光水滑。
他陷在皮椅子里,听完陆亦川的来意,慢悠悠地翻着那本计划书。
“哦,柳树湾的‘金凤凰’,报纸上看过。”
!那调子,听不出个好赖。
陆亦川把孟处长的信,双手递过去。
“钱主任,这是省商贸集团孟处长的意思,他们很支持。”
钱主任这才掀了下眼皮,扫了眼信封,手指头却没动。
他“啪”地一下把计划书合上,丢在桌上。
“小陆同志,有热情是好事,但办企业不是光靠热情就行的。”
他端起茶杯,吹着茶叶沫子。
“你们一个村办厂,刚遭了灾,脚跟都没站稳,就想着去外省建分厂,这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胯。这不是发展,是冒进。”
陆亦川只觉得一股火直冲脑门,又被他死死压了下去。
“钱主任,我们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慎重考虑?”
钱主任笑了声,打断他。
“计划书我看完了,全是窟窿。就说选址,光看原料,当地用工、政策、水电配套,你们算过吗?财务模型也太乐观,市场波动、恶性竞争,你们的预案呢?”
他每问一句,陆亦川的腰就塌下一分。
“那……钱主任,我们该往哪方面补充?”
钱主任放下茶杯,身子舒舒服服地靠进椅子里,两手交叉搁在肚子上。
“这个事嘛,不急。你们先回去,把南方三个备选省份,北方五个备选城市,方圆三百公里内的水文地质、近五年的市场消费习惯流变、三种以上物流渠道的成本精算,做一份详尽报告。”
他停了一下,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记住,要详尽。什么时候做好了,再拿来给我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