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担架上的那具躯体几乎不成人形，一身皮肉几近全部溃烂，裸露的胸膛布满焦黑烙痕，左手指关节被己经扭曲。

“伤口全部化脓感染。”卫生员剪开黏着伤口的破布时，声音也在发颤，“命应该能保住，就是这手己经......”

“报、报告队长...”吴二柱浑浊的眼球突然动了动，被烙铁烫卷的嘴唇呜咽着，“新兵...我都让他们撤了...老百姓也疏散了...”他每说半句都在咳嗽，却固执地盯着林岩的武装带，“就是...对不住...丢了杆三八大盖...”

顺溜猛地扯下帽子捂住脸，任凭泪水浸透帽子渗出指尖，是他当初带兵前往万家镇，留吴二柱驻守陈家庄操练新兵的！

满腔愧疚充斥着他的内心，这个能顶着炮火狙杀鬼子的神枪手，此时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王远平一拳用尽最大力道砸在石窟墙壁上，尘土簌簌落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腕上。

“给老子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弄来消炎药！”林岩罕见的爆了粗口，“就算是舍了这门炮也在所不惜！”

下完命令后，他单膝跪在担架旁，用袖口轻轻拭去吴二柱脸上的脓血，语气变得轻柔许多：“丢一把枪没关系，二柱，陈家庄的老百姓都念着你，等你伤好了，看到寨口那门炮没有，我让你当炮兵教官。”

吴二柱肿胀如桃的眼皮闪了闪，泪水从眼眶流出又划进耳蜗，林岩耐心的给他擦拭一遍又一遍......

孙德彪用力咬牙，他转身拎起谢宝庆的头发就往炮架上撞：“狗日的！老子要把你绑在马后拖回陈家庄！”

陈石头不言语，只是默默揪起奄奄一息的山猫子，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走。

这一刻，其他人或许不认可陈石头的想法，但此刻人人又都是陈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