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根子,就是空中楼阁,是纸上谈兵!真到了战场上,断了网,瞎了眼,靠啥?就靠你手里那本英文书?靠你爹在军区司令部的电话?!”
赵大骅的话语如同重锤,字字砸在桌面上,也砸在林卫国的心上。他看着赵大骅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看着他眼中那种对装甲铁流、对传统战法近乎信仰般的执着,又看看自己笔记本上那些从故纸堆里淘来的“老古董”经验,一股混杂着感激和顿悟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
周锐被赵大骅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猛烈炮火轰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在赵大骅那充满实战气息的逼人气势和粗粝的逻辑面前,那些关于“体系”、“信息化”的优雅词汇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带着一丝狼狈和被冒犯的愠怒,夹着那本崭新的“前沿”,转身快步离开了这片充满“陈旧”气息的角落。
图书馆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声音和远处压抑的咳嗽。
赵大骅重重地喘了口气,仿佛刚才那番咆哮耗尽了力气。他低头,粗大的手指有些笨拙地翻着自己那本厚重的装甲战术史,嘴里还在兀自嘟囔:“哼,毛都没长齐,懂个屁的打仗……”
林卫国看着赵大骅,又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堆泛黄的期刊和涂满战术构想的笔记本,眼神彻底变了。周锐带来的动摇和赵大骅猛烈的捍卫,像两股截然相反的激流在他脑海中碰撞、融合。他不再感到羞愧,也不再盲目崇拜“前沿”。他明白了,赵大骅那充满泥土味的咆哮,为他打开了一扇至关重要的窗——知识没有新旧贵贱之分,只有是否扎根于实战的土壤,是否能真正转化为克敌制胜的力量。那些写在泛黄纸页上的经验,是无数先辈用生命和鲜血验证过的“根”,而周锐手中的“前沿”,是未来可能长成的“叶”。他需要做的,是像一棵树一样,深深扎根于历史的沃土,同时努力伸展枝叶去触碰未来的阳光。
他深吸一口气,图书馆里干燥而带着历史尘埃的空气涌入肺腑。他不再犹豫,重新埋下头,更加专注、更加饥渴地投入到那堆“老古董”之中,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重新变得坚定而有力。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迷茫,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如同矿工挖掘宝藏般的执着。他知道,自己要吸收的,是这片土地下,那滚烫而沉重的力量之根。
模拟战术指挥中心巨大的穹顶下,空气冰冷,弥漫着电子设备运行散发的微弱臭氧味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巨大的环形电子沙盘占据了中心位置,山川河流、城镇要道在幽蓝的光线下纤毫毕现。西周墙壁上布满了闪烁的液晶屏幕,跳动着复杂的敌我态势图、兵力部署、后勤补给线、实时通讯状态……无数代表不同作战单位的光点在沙盘和屏幕上无声地移动、碰撞、湮灭。低沉的指令声、键盘敲击声、通讯频道里短促的呼叫应答声,汇成一片充满科技感的战场交响。
林卫国坐在一个独立的指挥席位上,头戴降噪耳机,面前是复杂的控制台和多块分屏显示器。他肩上的临时臂章显示着他此刻的身份——红军西线突击集群指挥官。这是本学期最重要的一次多兵种联合对抗模拟演习,他指挥的装甲突击群,是撕开蓝军坚固防线的关键尖刀。
演习己进入白热化阶段。沙盘上,代表他麾下装甲部队的密集红色箭头,正沿着一条狭窄的山谷通道高速突进,目标首指蓝军后方核心交通枢纽——鹰嘴崖。前期推进异常顺利,蓝军似乎被其他方向的佯攻所迷惑,抵抗微弱。
“猎鹰1号报告,前方谷口未发现敌重兵设防!重复,未发现敌重兵设防!请求加速通过!”耳机里传来前锋侦察分队的报告,带着一丝兴奋。
林卫国盯着沙盘上狭窄的谷口地形,手指在控制台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胜利似乎唾手可得。只要他的钢铁洪流冲过这最后的瓶颈,就能首插蓝军心脏!一股强烈的突进欲望如同烈火,灼烧着他的神经。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下达全速冲击的命令。
突然,他的目光被沙盘上一个极其细微的点吸引了——那是前锋分队刚刚标注的一个“疑似废弃反坦克壕”的标记点,位于谷口侧翼一个不起眼的反斜面上。标记很不起眼,几乎被淹没在大量动态信息中。
这个点,像一根冰冷的针,猛地刺破了他突进的狂热!
就在几小时前,在图书馆那堆泛黄的《战术研究》期刊里,他刚啃完一篇关于西南边境一次惨烈伏击战的剖析文章。文章里,蓝方指挥官正是利用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被标注为“废弃”的反斜面工事群,完美隐藏了反坦克火力,将冒进的红军装甲先锋全歼于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