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变成一种持续不断的、令人心头发闷的低沉嗡鸣。暗刃小队的队员们被固定在两侧冰冷的金属折叠座椅上,身体随着飞机的轻微颠簸而晃动。
许三多努力地挺首腰,背囊沉重地压着他,背带深深勒进肩膀。他双手紧紧抓着膝盖上的枪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对面舱壁上某个模糊的铆钉,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首线。每一次飞机的颠簸,都让他本就绷紧的神经像被狠狠扯了一下。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几乎要盖过引擎的轰鸣。
成才坐在许三多斜对面。他没有像许三多那样僵硬,身体看似放松地靠着冰冷的舱壁,但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高速运转的、近乎燃烧的光芒。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摊开的一张折叠起来的“风暴”基地卫星地图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快而轻,像在复盘无数种进攻路线和遭遇预案。地图的边缘己经被他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他的呼吸平稳,但每一次吸气都似乎格外深长,仿佛要将这片狭小空间里所有压抑的空气都吸进肺里,再转化成无形的能量。
林卫国也抓紧时间休息,毕竟到地方后就没有时间休息了。但是脑中还在想着和袁朗一起讨论的战术。
吴哲坐在角落,膝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电子对抗设备手册,指尖在一排排密集的参数上快速移动,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默诵着复杂的指令代码。他的眉头微蹙,眼镜片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屏幕的微光,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一种近乎苛刻的专注。
齐桓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偶尔快速转动的眼球,暴露了他正在脑海中一遍遍推演着各种近身格斗和CQB(室内近距离战斗)场景。他的手指偶尔会神经质地抽搐一下,仿佛在模拟扣动扳机或挥出致命一击。
铁路和袁朗坐在机舱最前端靠近驾驶舱的位置。袁朗双臂抱在胸前,头微微后仰,也闭着眼,但眉宇间那道深刻的竖纹显示他并未放松。铁路则坐得笔首,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穿透狭小的舷窗,投向外面翻滚的、无边无际的云海。云层之下,大地一片混沌,只有偶尔云隙间露出的河流或山脉轮廓,才昭示着他们正以极快的速度远离熟悉的土地,扑向一个未知的、充满铁血气息的坐标。他的眼神如同深潭,映着舷窗外灰暗的天光,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沉凝到极致的冰封。
不知过了多久,机舱内的广播系统发出一阵轻微的电流嘶鸣,接着是飞行员平稳却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各单位注意,开始下降。预计三十分钟后抵达‘风暴’基地外围集结点。重复,三十分钟后抵达。请做好离机准备。”
这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开了机舱内压抑到极致的沉默。
所有闭着的眼睛在同一时间猛地睁开!
所有低垂的头颅在同一时间倏然抬起!
所有压抑的呼吸在同一瞬间变得粗重而灼热!
十几道目光,如同黑暗中骤然点亮的探照灯柱,瞬间聚焦在舱壁某个虚无的点,又或者穿透厚重的舱壁,死死钉向那即将展开的血色战场!空气仿佛被这骤然凝聚的杀气点燃,温度陡然上升。肌肉在迷彩服下无声地绷紧,发出细微的纤维拉扯声。手指下意识地扣紧了枪械冰冷的握把或背囊的肩带。牙齿紧咬,下颌的线条变得如同刀削斧劈。
许三多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味道。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将那灼热的空气狠狠压进肺里,仿佛要将最后一丝犹豫和恐惧彻底挤出去。眼神里那点茫然和无措,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薄雾,瞬间被一种近乎原始的、属于战士的凶狠光芒所取代。
成才的指尖停止了敲击,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将那张饱经蹂躏的地图折好,塞进胸前的口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机舱里每一张同样写满决绝的脸,最后落在袁朗和铁路的背影上。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勾勒出一个冰冷、锋利、毫无温度的弧度。那不是笑,那是磨刀石上最后一下打磨时迸出的火星。
袁朗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他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开始逐一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手枪快拔扣、弹匣袋、战术背心挂点、靴子绑腿……动作一丝不苟,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行刑前擦拭刀锋般的冷酷仪式感。
铁路依旧望着舷窗外。下方,翻滚的云层逐渐稀薄,一片广袤、荒凉、呈现出铁锈般暗红与土黄交织的戈壁景象,如同巨兽的脊背,正缓缓地、无可阻挡地撞入视野。大地裸露着粗粝的筋骨,狰狞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