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了一下——这是他今晚第一次迟疑。
"不。"这个字刚出口,少年就像后悔似的抿紧唇。
他抬手的速度快得带出残影,林观潮甚至没看清动作,后颈就传来尖锐的疼痛。
黑暗再次吞没了林观潮的所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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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观潮的意识在颠簸中逐渐回笼,她意识到自己处于一个未知情形的马车之中。
鼻腔里充斥着皮革、血腥和沉水香混杂的气味,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身下是柔软厚重的皮毛毯子,本该是极舒适的,但湿透的衣衫紧贴着皮肤,寒意渗入骨髓,衣料摩擦着后背火辣辣的擦伤,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带来新的刺痛。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腕被某种柔韧的丝带捆住。
蒙眼的布条勒得太紧,在脑后打了个死结,粗糙的布料边缘刮蹭着太阳穴,让她想起被顽童捆住翅膀的蜻蜓——那种徒劳的挣扎,那种即将被撕碎的预感。
“你是废物吗?她人呢?”
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语调平静得像在讨论茶水的温度,却让车厢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林观潮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砰——
肉体撞击的闷响震得车厢微颤,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的脆声。
林观潮听见另一个男声闷哼了一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声音。那大概是膝盖砸重砸在车厢地板上的声响。
“干爹,圣姑死了。”是那个少年的声音,压抑着痛楚,却依然恭敬。
“哦?那你为什么还敢活着?”男人甚至笑了一声,像在听一个拙劣的笑话。那笑声轻飘飘的,却比任何怒吼都令人毛骨悚然。
这不是询问,而是宣判。
少年没有说话,车厢陷入死寂。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就像猎人不会询问猎物为何要逃命。
少年的生死在一句玩笑中被决定,而他只是沉默地低头,跪着、听着,仿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林观潮再次明确,这果然是个过于残酷的的世界。人命轻贱得就像马车碾过的尘土。
而她这个身份在这里,也不过是另一个等待被处置的物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