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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灯火摇曳。
凌冶世在厢房里来回踱步,玄色大氅的下摆一次次扫过青砖地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他又觉得这自己制造的声音让人心烦。
他第三次推开窗,却见一弯新月正挂在梧桐枝头——明日就能到金陵了。
他本该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可胸腔里那股莫名的躁动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这个念头像是一簇火苗,在他心底无声地燃烧着,烧得他指尖发烫,连呼吸都比平日快了几分。
他皱了皱眉,对自己这种近乎毛头小子般的急切感到不悦。
他凌冶世何时会因为见一个人而心绪不宁?
可偏偏,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他又一次回想起临行前,她站在廊下送他的模样。素白的衣裙,乌黑的长发,一双眼睛沉静得像深潭,看不出半点不舍。
——她到底有没有想过他?
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就又被他强行按捺下去。
他嗤笑一声,转身走向床榻,却发现自己竟在想象明日她见到自己时的表情。
会惊讶吗?会欣喜吗?还是依旧那副冷淡的模样?
他猛地攥紧拳头。
不能再想了。
翌日启程,凌冶世一反常态地催促马夫加快速度。
随行的下属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他们从未见过主子这般急切。往日里,凌冶世总是从容不迫,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面不改色。
可今日,他的目光频频望向车窗外,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不耐。
太慢了。
怎么还没到?
马蹄声急促如鼓点,车轮碾过官道,扬起一路烟尘。凌冶世的手指在膝头轻轻敲击,节奏越来越快,首到马车终于驶入熟悉的城门,他的唇角才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终于回来了。
终于,要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