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么的善良,说不定到那种时候,即使愉快,也掺杂着几分歉意。
林观潮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平静。
她只当他是心情不好,在无理取闹地找茬:"舅父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这种玩笑。"
凌冶世却好像真的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嘶哑而破碎,在空荡的寝殿里回荡,像一把钝刀在石头上磨。
笑声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红晕,衬得那双眼睛更加可怖。
大笑之后,凌冶世的表情果然很快回到冷峻。
他目光阴鸷地盯着林观潮,指尖轻轻敲击着榻边小几,发出令人心颤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的更漏。
他的语调轻柔得可怕,像是情人间最温柔的耳语:"养的东西不听话,该怎么办?盈盈,你说呢?"
他刻意在"东西"二字上咬了重音,每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针,眼神却死死锁住林观潮的脸,仿佛要透过她平静的表象看穿什么。
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出几分病态的执念。
林观潮衣袖下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
这些年,她早己摸透了凌冶世的脾性——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他喜欢驯服的过程,享受掌控的快感,最爱看人匍匐在他脚下,战战兢兢地揣测他阴晴不定的心思。
而她,早己学会了顺着他的毛捋,不触逆鳞,不踩底线。
但这一次,他问的是弄雪。
林观潮垂下眼睫,谨慎地回答:“总可以慢慢教养罢。”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坚持,像是冰层下暗涌的细流。
凌冶世突然沉默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案几上的烛火"啪"地爆开一朵灯花,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林观潮能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像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视线如有实质,一寸寸碾过她的眉梢、眼角、唇畔。
她以为这次也会像往常一样,他发过疯,一切就都会过去。就像暴风雨后的海面,终会恢复虚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