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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沉沉,江风裹挟着焦灼的气息扑面而来。
凌冶世站在岸边,沉默地注视着远处燃烧的月舟。火光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染上一层血色。
船身倾塌,浓烟滚滚,曾经华美奢靡的楼船此刻化作一片火海,一点点沉入漆黑的江水之中。
是他亲口下令点燃的火。
他多年经营的隐秘据点,如今却不得不亲手焚毁。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脱离他的掌控。
钟青无声地靠近,单膝跪地,低声道:“干爹,人没追上。”
凌冶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眯起眼,目光仍钉在那片逐渐被江水吞噬的火光上。
“张铁图一行人逃进了山里,我们的人……”钟青顿了顿,“没能截住。”
雨丝开始飘落,细密冰凉,浇在凌冶世的肩头,却浇不灭他眼底翻涌的戾气。
凌冶世的手指在袖中缓缓收紧,骨节泛白。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下令让所有人即刻搜山。
——派出所有暗哨,封锁山路,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林观潮带回来。
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硬生生掐灭。
“不必追了。”他淡淡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他们的人还在我手中,守株待兔便是。”
钟青一怔,下意识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可,她……”
“什么‘她’?哪个‘她’?”凌冶世侧眸瞥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底却一片森寒,“天下第一美人就只有一个?失了她就不能活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林观潮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玩物。
钟青噤声,只低头应了声"是"。
"去查,"凌冶世转身望向江面,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是谁走漏了月舟的消息。
他顿了顿,又漫不经心般补了一句:“另外,去问问甲字牢里的那条狗——”
“还愿不愿意做条有用的狗。”
“若不肯,首接杀了。”
钟青心头一凛。
他当然知道凌冶世口中的“狗”是谁。
是被关进暗牢的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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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仍然未亮,大雨己经轰然落下。
偏厅内,苏小鱼正一脸好奇地研究着博古架上的摆件。
门被猛地踹开时,他惊喜地转身:"凌大哥——"
话音未落,凌冶世己一脚踹在他心口!
苏小鱼重重撞在墙上,一只花瓶跌下来,摔得粉碎。
“凌、凌大哥……”苏小鱼捂着腹部,脸色煞白,仍是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眼里盈着委屈的泪,“你为什么……”
凌冶世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到现在还在演什么?真以为我是什么好大哥了?”
苏小鱼僵住。
“记住,你活着,只是因为还有用。”凌冶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语气轻柔得像在谈论天气,“若再敢废话,我不介意让你去现在就去江底陪月舟。”
苏小鱼终于噤若寒蝉。
雨势渐大,凌冶世转身离去,背影融在夜色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