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城的冰狱在身后凝固成一片死寂的灰白,如同一块巨大的、刻满绝望与青铜门印记的墓碑,矗立在无垠荒漠的边缘。`h/u~l¨i*a!n^b!o′o-k?.^c+o_m-风卷着沙砾,抽打在脸上,带着冰晶残留的刺骨寒意。涵婓背着帝君兽沉重如山的残躯,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滚烫的黄沙。帝君兽的生命之火微弱得如同虚无,裸露的白骨在风沙中显得格外惨烈,那只嵌入半块青铜门环的鳞爪无力地垂下,黯淡无光,仿佛一块被岁月抛弃的顽石。之前濒死悲鸣中投射出的青铜巨门虚影,早已消散无踪,只留下更加沉重的死寂。
涵婓的左臂,紧紧环抱着洛红衣。她轻得像一片羽毛,又冷得像一块玄冰。齐肩的短发失去了所有光泽,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败,唯有发根处新生的短短一截,隐隐透出深沉冰冷的暗金色。最令人心揪的是她的眼睛——那双曾经寒潭映月般的眸子,如今彻底蒙上了一层永寂的灰翳,瞳孔涣散,空洞无物,再映不出丝毫光影。斩断情丝,重创青冥,付出的代价是灵觉的泯灭,是双目永堕黑暗。
她的气息微弱而紊乱,情蛊的反噬被强行斩断,但双生血蛊的冰寒与透支生命本源的虚弱,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她仅存的生机。她像一尊精致却易碎的琉璃人偶,安静地靠在涵婓肩头,灰白的眼瞳茫然地“望”着虚空,对周围狂暴的风沙和涵婓沉重的喘息毫无反应。只有涵婓心口处,《血光策》玉简偶尔传来的一丝微弱共鸣,才能让她灰败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证明她尚未彻底沉沦。
他们踉跄着奔逃,身后是冰封的坟墓,前方是吞噬一切的沙海。没有方向,只有逃离的本能。帝君兽残躯的重量,洛红衣冰冷的体温,丹田深处那丝幽冥死气时不时的反噬刺痛,以及无边无际的绝望,像沉重的枷锁,拖拽着涵婓的脚步。
不知奔逃了多久,天色骤然阴沉下来。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如同倒悬的铅海,低低压向荒凉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沉闷得令人窒息。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昏暗的天幕,如同巨神愤怒的鞭痕。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炸开,滚滚而来,仿佛要将整个荒漠大地都震碎!
哗——!
酝酿已久的暴雨,如同天河决堤,瞬间倾盆而下!冰冷的、豆大的雨点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落!干燥滚烫的沙地瞬间被砸出无数小坑,腾起迷蒙的水汽。视线在狂暴的雨幕中变得一片模糊,耳边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雨声和滚滚雷音。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涵婓全身,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想替洛红衣遮挡一些风雨,却发现她灰白的眼瞳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空洞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狂暴的雨幕,投向了…某个方向?
不,不是看。涵婓立刻明白。失明且灵觉泯灭的她,不可能“看”到任何东西。那是一种…源自《血光策》玉简的共鸣?还是…某种更本能的危机预警?
“涵…婓…” 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得几乎被雨声吞没的声音,从洛红衣干裂的唇间挤出。她的身体在涵婓怀中微微绷紧,灰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他湿透的衣襟,指尖冰凉。
几乎就在洛红衣示警的同一瞬间!
轰隆隆——!!!
大地在脚下剧烈震颤!不是雷声,而是某种沉重、密集、带着金属撞击声的奔踏!如同千军万马在暴雨中狂奔!
涵婓猛地停步,冰魄之眼穿透狂暴的雨帘,望向震动传来的方向!
只见前方被雨幕笼罩的沙丘之上,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幽冥死气如同翻滚的墨云,正朝着他们急速逼近!死气之中,影影绰绰,是数十骑身披漆黑骨甲、散发着冰冷杀意的身影!
幽冥骑兵!
它们座下的梦魇战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纯粹的幽冥能量凝聚而成,形态狰狞,四蹄踏着翻腾的黑雾,在暴雨中奔行如电,踏过沙地竟不留痕迹!马背上的骑兵,全身覆盖着布满尖刺的漆黑骨甲,头盔下两点惨绿的魂火在雨幕中剧烈跳动,如同索命的鬼灯!它们手中紧握着由幽冥死气凝聚的黑色长矛,矛尖缭绕着腐蚀性的黑烟,即使在暴雨冲刷下也凝而不散!
为首的一骑,格外引人注目!它比其他骑兵更加高大,骨甲上布满了焦黑的灼痕和深深的裂纹,显然经历过恐怖的爆炸冲击。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头盔破碎大半,露出半张血肉模糊、被幽冥能量侵蚀得坑坑洼洼的脸!没有眼睛!左眼是一个黑洞洞、不断渗出墨绿粘液的窟窿!而右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