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手,对墨秋和苏梦悠微微颔首:“无碍了。让他好好睡一觉,明日应能恢复如常,甚至…会比之前单靠药物压制后感觉更轻松些。”
唐熙早己在痛苦缓解后便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墨秋沉默地点点头,退了出去,重新隐入黑暗,只是目光在赵怀玉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苏梦悠这才松了口气,看着昏睡的唐熙,又看看疲惫的赵怀玉,小声道:“赵…赵先生,多谢您了。”
赵怀玉虚弱地摆摆手,没说什么,转身掀帘回了自己的马车。
夜,重归宁静。只有草丛里的萤火虫,依旧不知疲倦地飞舞着。
天光微亮,鸟鸣啁啾。
唐熙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唤醒的。
不是蚀骨毒发作后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残留的隐痛,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酸爽”!
仿佛堵塞多年的河道被彻底疏通,淤积的泥沙被冲刷干净,虽然西肢百骸还残留着大战过后的酸软感,但内里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通透!
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压在胸口的那块无形巨石似乎被搬开了一大半。
“嘶…”他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这感觉,比单纯吃药压制后好太多了!
车帘被掀开,苏梦悠端着水盆进来,看到他己经坐起身,精神头明显不错,撇了撇嘴:“哟,唐大世子醒了?昨晚折腾够呛吧?”
唐熙心情大好,懒得跟她斗嘴,问道:“昨晚…是赵怀玉?” 他记得昏迷前感受到的那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
“不然呢?”苏梦悠放下水盆,没好气地说,“人家赵先生累得够呛,用那个什么太极,给你疏导了半天!可比你那猛药管用多了!墨护卫想给你喂药都被拦住了,说那药伤身。”
唐熙沉默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单靠药物压制是饮鸩止渴,但蚀骨毒发作时的痛苦,根本容不得他选择。赵怀玉这太极内功,竟有如此奇效?
他掀开车帘,正好看到赵怀玉在篝火余烬旁活动手脚,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尚可。
唐熙跳下马车,走到赵怀玉面前。赵怀玉停下动作,平静地看着他。
“昨晚…多谢。”唐熙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甚至有点别扭。他唐大纨绔,何曾真心实意地道过谢?
尤其是对着一个刚刚结识的病秧子。
赵怀玉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丝温和的浅笑:“唐世子客气了。举手之劳,况且…于你于我,皆是幸事。” 话中似有深意,但点到即止。
这时,苏梦悠也钻了出来,恰好听到唐熙那句“多谢”。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眼睛瞪得溜圆,指着唐熙,故意拉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地喊道:
“哎——呀——!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我没听错吧?咱们京都第一纨绔,无法无天的镇北王世子唐熙,居然也会说‘谢——谢——’?啧啧啧,真是活久见呐!”
她这嗓门不小,连不远处的墨秋都看了过来,抱刀的手臂似乎动了一下。
唐熙脸上的那点不自在瞬间被羞恼取代!他猛地转身,两步就跨到苏梦悠面前。
“小丫头片子!皮痒了是吧?”唐熙黑着脸,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苏梦悠的胳膊。
“啊!你干嘛!放开我!”苏梦悠尖叫挣扎。
“干嘛?教你什么叫规矩!”
唐熙手臂用力,轻松地把她按趴在自己腿上,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对着她那挺翘的小屁股就“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来了一下!
清脆的响声在清晨的官道上格外清晰。
“啊——!唐熙!你混蛋!”苏梦悠又羞又痛,整张脸瞬间红透,像煮熟的虾子,手脚乱蹬。
“还敢不敢阴阳怪气?”唐熙作势又要打。
“不敢了不敢了!放手啊!”苏梦悠带着哭腔求饶,心里把唐熙骂了一万遍。
赵怀玉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无奈地摇头,握拳抵在唇边,掩饰住一丝笑意,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书卷。
墨秋默默地别开脸,紫瞳望向远处初升的朝阳,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微不可察的一丁点弧度。
清晨的阳光洒满官道,驱散了最后一丝夜的凉意。
三辆青篷马车在唐熙的“混蛋!”和苏梦悠的“我跟你没完!”的吵闹声中,以及赵怀玉压抑的轻咳和墨秋无声的守护下,再次启程,车轮滚滚,向着扬州广陵郡的方向。
昨夜的痛苦与救治,仿佛只是旅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被这充满活力的晨光与喧闹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