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湖底,费力地挣扎着向上浮。*求?书^帮¨ ·芜¢错^内-容!
赵怀玉的眼皮沉重得仿佛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次试图掀开都牵扯着阵阵虚弱和胸口的闷痛。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条破败的小巷,冰冷的杀意,失控的力量,以及…背后那具温软颤抖的身体。
光线…很暗。
身下传来的触感坚硬而粗糙,带着陈年木头特有的气息,硌得他有些难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皂角、草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烟火气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奇异的安稳感。
他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被烟熏得有些发黑的房梁,角落里挂着蛛网。
光线来自不远处一扇小小的糊纸窗户,透进来的天光被分割成模糊的方块,勉强照亮了这间狭小得有些逼仄的屋子。
土坯的墙壁斑驳,露出里面深色的夯土。家具简陋到可怜:一张自己躺着的硬板床,一张缺了条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桌子,两张歪歪扭扭的条凳,角落里堆着些杂物和一个大水缸。一切都透着一股子贫寒的气息。
但…很干净。
地面虽然坑洼不平,却扫得不见浮尘。破旧的家具也被擦拭得发亮。
尤其是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皂角清香,努力地驱散着贫穷带来的颓败感。
这不是客栈,也不是任何他熟悉的地方。
“你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赵怀玉微微侧头,循声望去。
王柠语端着一个粗陶碗,正站在门边,有些局促地看着他。
她换了一身同样洗得发白但更干净些的粗布衣裙,头发用一根木簪仔细地挽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张清秀的脸。
此刻,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这是…哪里?”赵怀玉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得厉害,忍不住又低咳了几声。
王柠语连忙快步走进来,将碗放在床边的小凳上,里面是温热的清水。“是…是我家。”她声音低低的,带着窘迫,“昨天…巷子里…你…你突然晕倒了,脸色白得吓人…我…我不知道你住哪,也不敢送你去医馆,怕…怕那些人找来…就…就把你扶回来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脸颊也微微泛红,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_墈`书.屋- ^首!发*
赵怀玉看着她这副紧张又努力解释的样子,心中那根因陌生环境而紧绷的弦,莫名地松弛了一些。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手臂一软。
“哎!别动!”
王柠语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她的手很小,带着常年劳作的薄茧,却异常温暖和有力。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僵。
王柠语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缩回手,脸颊更红了,眼神躲闪:“你…你昨天消耗太大了,先…先喝点水吧。”
她端起水碗,小心翼翼地递到赵怀玉唇边。
赵怀玉没有拒绝,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清水。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的目光落在王柠语低垂的眼睫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不安地颤动着。她身上那股混合着皂角和烟火气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奇异地安抚着他因力量透支和旧伤复发而翻腾的气血。
“谢谢…”
喝完水,赵怀玉低声道,声音依旧沙哑,却温和了许多。
“不…不用谢!”
王柠语连忙摆手,像是生怕承受不起这份感谢,“该说谢谢的是我!要不是你…我昨天就…” 她想起昨天的凶险,小脸又白了白,心有余悸。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气氛有些微妙,带着点劫后余生的余悸,又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赵怀玉靠在床头,闭目调息了片刻,感觉体内的太极劲力虽然微弱,但总算开始自行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他再次睁开眼,目光恢复了往日的温润,看向坐在床边小凳上,依旧有些手足无措的王柠语。
“王姑娘,”他声音平和,打破了沉默,“昨日之事,牵连到你了。那些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王柠语身体一颤,眼中流露出恐惧。
她当然知道那个肖建良背景不简单,他死了,他哥哥怎么可能放过她?这丹阳城…怕是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