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听闻他身体不适,忧心如焚,特赐良药,望他早日康复。”
她特意加重了“良药”二字,语气里满是嘲讽。
“是!”一个黑影低声应道,瞬间消失。
齐王妃的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孙元魁。”
一个穿着便服、身材微胖、面容看似敦厚但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连忙伏低身子:“卑职在。”正是盐铁转运副使孙元魁。
“听说…你儿子孙鹿,今日也被那唐熙小儿的手下打了?伤得不轻吧?”齐王妃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孙元魁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愤:“回王妃,犬子…确实遭了无妄之灾。那唐熙嚣张跋扈,视我扬州官绅如无物!卑职…卑职心如刀绞!”
“心如刀绞?”齐王妃冷笑一声,“光在心里绞有什么用?既然他敢动本王妃的儿子,又打了你的儿子,这仇,难道就这么算了?”
孙元魁身体一颤,不敢接话。
“唐熙小儿,就交给你了。”齐王妃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本王妃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在扬州地界上,本王妃不想再看到他继续蹦跶!”
孙元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对付唐熙?那可是镇北王世子!身边还有那个如同杀神般的护卫!这简首是让他去送死!
“王…王妃!那唐熙身份特殊,护卫凶悍…卑职…卑职恐难胜任啊!”
孙元魁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难胜任?”齐王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孙元魁!当年江恒那档子脏活,是谁替你抹平的?你这些年从盐铁上捞的那些银子,又有多少是流进了你的私库?七成!整整七成!你以为这些事,真能洗得干净?!”
孙元魁如遭雷击,瞬间面无人色,冷汗涔涔而下,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齐王妃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要么,你去给本王妃解决掉唐熙这个麻烦!要么…你就等着你和你那宝贝儿子,还有你孙家满门,去给江家满门作伴吧!你自己选!”
黑暗中,孙元魁彻底瘫软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他深深地、绝望地磕了一个头:“卑职…遵命。”
孙府,书房。
孙元魁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脸色灰败,如同丢了半条命。
“老爷!您回来了!”孙夫人连忙迎上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您这是怎么了?睿世子那边…”
“别提了!”孙元魁烦躁地打断她,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孙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王妃召见,是为了鹿儿的事吗?她怎么说?是不是要替鹿儿讨回公道?”
“公道?”孙元魁发出一声惨笑,“她让我去对付唐熙!”
“什么?!”孙夫人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对付镇北王世子?!老爷!这…这万万使不得啊!那唐熙是什么身份?我们…我们怎么惹得起?这…这是要我们去送死啊!老爷,您千万不能答应!”
“不能答应?!”孙元魁猛地抬头,双眼布满血丝,压抑了一整晚的恐惧和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他一把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扫落在地!
“啪嚓!”
瓷片西溅!
“你以为我想答应吗?!啊?!”孙元魁状若疯狂,对着夫人低吼道,“可我能怎么办?!当年江恒那件事!是我带人放的火!是我伪造的证据!那么多条人命!这血债,洗得掉吗?!这些年,我贪的那些银子,七成都进了老子的口袋!这些把柄,足够她杀我一百次!我不去对付唐熙,明天死的就是我!是你!还有我们的儿子鹿儿!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
孙夫人被丈夫狰狞的模样和吼出的惊天秘密吓得魂飞魄散,踉跄着后退两步,捂住了嘴,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从未见过丈夫如此失态。
书房内,只剩下孙元魁粗重的喘息声和孙夫人压抑的啜泣声。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扭曲,晃动,如同他们此刻绝望而无助的心。
夜,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