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得让人羡慕。
相对安静的偏厅内,气氛截然不同。
这里是苏梦悠的地盘。
她指挥着新招揽的、从“厨神大赛”中脱颖而出的几位大厨,精心烹制着几道不那么油腻喧闹、却更显精致用心的菜肴。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也带着一丝温馨。
唐熙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那柄象征无上权柄的代天巡狩金剑,就那么随意地、甚至有些碍事地挂在他腰间的玉带上,剑鞘上的龙纹在灯火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他面前摆着几碟苏梦悠特意吩咐做的清淡小菜。
苏梦悠亲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雪蛤虫草汤,轻轻放在唐熙面前。
她看着唐熙,秀眉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柔声道:“世子…今日朝堂,惊心动魄。陛下赐下这先斩后奏之权,虽是无上荣宠,却也…是柄双刃剑。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把剑…”
唐熙正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戳着一块水晶肴肉,闻言,首接丢开筷子,大手一伸,一把就抓住了苏梦悠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皓腕!
稍一用力,将她带到了自己身边的座位上坐下。
“怕什么?”
唐熙浑不在意地挑眉,语气是一贯的嚣张,“爷正嫌这京城里的规矩太多,碍手碍脚!有了这玩意儿,以后看谁不顺眼,甭管他几品官,首接砍了,多省事!”
他声音洪亮,带着混不吝的霸道。但目光触及苏梦悠眼中那真切的担忧时,那嚣张的语调不自觉地放低了些许,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
“…放心,爷心里有数。”
他目光扫过腰间冰冷的金剑,又落回苏梦悠脸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沉凝,“这把剑,只砍该砍之人。只护…该护之人。”
苏梦悠被他抓着手腕,脸颊飞起两朵红云,轻轻挣了挣,没挣脱。
听到他后面的话,心头微暖,但忧虑未减,低声道:“…话虽如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世子今日之后,权势更盛,恨你入骨、欲除你而后快之人,怕是…更多了。”
唐熙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娇羞侧脸,那因担忧而微蹙的秀眉,还有那粉嫩耳垂上细微的绒毛…一股燥热和难以言喻的冲动忽然涌上心头。
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唇几乎要贴到苏梦悠敏感的耳廓上,带着一丝痞气的坏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有你在身边时刻提醒着,爷这棵大树,就栽不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苏梦悠的耳畔和颈侧,引得她一阵细微的战栗。
一股巨大的热流瞬间从耳根席卷全身!
苏梦悠只觉得整张脸,连同脖子根,都像被丢进了滚水里,烫得惊人!
她猛地抽回手,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担忧不担忧。
“世…世子!” 她羞恼地低呼一声,声音细若蚊呐。
唐熙看着苏梦悠那羞红欲滴、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嘴角的痞笑加深,心情大好。
他拿起筷子,夹起刚才戳过的水晶肴肉,丢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王柠语端着一个巨大的、造型极其夸张(被做成了一个呲牙咧嘴的鬼脸模样,显然是她恶搞的主意)、淋满了五颜六色糖霜和水果的蛋糕,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嘴里嚷嚷着。
“开饭开饭!终极鬼府…啊不,庆功蛋糕来啦!唐大哥!苏姐姐!快尝尝我的手艺…怀玉说太甜,他不懂欣赏!”
偏厅里,苏梦悠的羞赧,王柠语的搞怪蛋糕,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唐熙的目光扫过偏厅的温馨,又透过雕花门廊,看向前厅那喧嚣热闹的景象。
胡少泽还在唾沫横飞,赵怀玉小口吃着蛋糕,钟琪等人麻木捧场,苏清正夫妇面带微笑看着女儿的方向…最后,他的视线落回腰间那柄冰冷、沉重、象征着无上权柄与杀戮的金剑上。
喧嚣、温暖、甜蜜、权力、杀伐…
这一切,如同光影交织的画卷,在他眼前铺展开来。
然而,在这看似志得意满、烈火烹油的喧嚣之下,在唐熙那双看似慵懒带笑、实则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两簇冰冷而执拗的火焰,始终未曾熄灭,反而在金剑的寒芒映照下,燃烧得更加炽烈!
蚀骨毒深入骨髓、啃噬父王的锥心之仇!
颠覆这南宫家族、踏碎这皇权枷锁的滔天之志!
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图腾,从未因这片刻的欢庆与权柄加身而有丝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