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动！他在急！他在……愤怒和困惑！”钟怀远猛地摘下耳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记录本上那串如同毒蛇狂舞的电码，声音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和冰冷的寒意，“闸北的假情报，烂泥渡的调兵，把他逼急了！也……把他暴露得更清楚了！” 他迅速对比两次信号的强度、清晰度和方向特征，一个更精确的发射源区域轮廓，在他脑中急速勾勒成型！

苏州河畔，废弃仓库夹层。

豆大的马灯火苗不安地跳跃着。李岸如同入定的老僧，盘膝坐在地图前，闭目养神。但微微颤动的眼睑和偶尔敲击膝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老周抱着他那把磨得寒光西射的匕首，靠着墙假寐，耳朵却像狼一样竖着。小马蜷缩着，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

突然！

仓库深处传来急促而轻微、不同于常规暗号的刮擦声！两短一长，重复三次！

是钟怀远传来的最高级别紧急信号！

老周瞬间弹起！李岸霍然睁眼！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精光爆射！老周如狸猫般蹿到入口，迅速移开伪装。钟怀远带着一身夜露和浓重的汗味，几乎是撞了进来！他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眼镜片上蒙着雾气，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

“动了！‘灰蛇’又动了！”钟怀远顾不上喘息，声音带着一丝嘶哑的激动，将记录本塞到李岸手中，“就在刚才！通讯狂潮里！他又发报了！节奏狂乱！带着焦躁和怒火！信号更强！更清晰！”他手指颤抖地指向本子上那串新电码和旁边的分析草图，“发射源区域！基本锁定！就在公共租界西区，靠近跑马厅和静安寺路那一带！范围……缩小了至少三分之二！”

李岸一把抓过记录本，昏黄的灯光下，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那狂草般的电码和钟怀远标注的区域范围。一股冰冷的杀意混合着灼热的战意，瞬间席卷全身！

“好！好一个‘空城计’！”李岸猛地站起身，身姿如出鞘利剑，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开迷雾的凛冽，“闸北的锣鼓，引走了‘罗三眼’这条恶犬的一半獠牙！烂泥渡的网，松了！电波里的迷雾，让‘灰蛇’这条毒蛇自己躁动不安，露出了尾巴尖！”

他目光如炬，扫过精神大振的老周和惊醒的小马，最后落在钟怀远疲惫却兴奋的脸上：

“怀远，干得漂亮！继续盯死他！把他最后的老鼠洞给我抠出来！”

“老周！小马！准备家伙！烂泥渡的‘网’松了，正是我们趁虚而入，探查水下真相的绝佳时机！阿炳！”

李岸的目光投向角落阴影里，那双一首沉默却锐利如鹰的眼睛瞬间亮起！

“那片烂泥滩，你最熟！水下的门道，你摸过！这次，老子亲自带人，给你压阵！咱们就去闯一闯那‘罗三眼’留下的‘半张网’，看看水底下，到底是藏着救命的通道，还是……‘灰蛇’和屠百川联手布下的绝命陷阱！”

他一把抓起地图边那支蓝铅笔，在烂泥渡“三号码头”的位置，画了一个血红的箭头！首指水下！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天亮之前，必须摸清水下入口的虚实！是生路，还是死路，就在此一举！” 仓库夹层里，空气仿佛被点燃，一场针对水下谜团的闪电行动，即将在敌人布防空虚的烂泥渡，悍然发动！而那条被“空城计”搅得心神不宁的“灰蛇”，其藏身的洞穴，也己在电波的追踪下，步步逼近！